賈母又怒又惱。想了想,她便回頭對鴛鴦吩咐道:“去,去你老爺的書房,讓他立即過來一趟!”鴛鴦一愣,隨即立即答應著去了。當初王夫人既然是瞞著眾人,找薛家借的這筆銀子,那麼自然是也連帶著連賈政這個做丈夫的,也是被她給蒙在了鼓裡。
當初賈府在修建大觀園的時候,用的可是從黛玉哪裡借來的銀子,這是整個府裡絕大多數人都知道的事。而王夫人自己私下裡找薛家借銀子這件事,除去她跟她的心腹之外,整個賈府裡,並沒有一個人知道。所以當賈政從自己母親哪裡知道這件事之後,他心裡的驚詫也是可想而知的。
現在人家債主既然已經找上門來了,這筆銀子自然是要給人家還上的,而王夫人呢?在薛家母女踏進賈母院子的時候,她就已經收到了訊息,所以這會子,她自然是早早的躲到自己的小佛堂裡去了。賈政帶著人,徑直來到王夫人的院子,他自然知道,王夫人這會子定然早就躲了起來,不敢出來見人。
可是這筆銀子是一定要還給人家的,他臉皮可是沒有她厚,“給我仔細地找一找!”他沉著臉,嚴厲地指揮著自己的手下。“老爺,只要銀票嗎?!”“只要銀票,其他一概不管!”不多會兒,小廝們就將王夫人的屋子搜了個底朝天,最後,終將是將五十萬兩銀子的銀票給湊齊了。
其實仔細地想一想,就不難找出緣由,原來那幾張銀票,定然是早被王夫人給藏起來了。且說此事傳到瀟湘館之後,黛玉倒是著實感嘆了好一陣子,她倒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個二舅母,竟然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會放過。當初她那樣屬意寶釵,終究還是不過為了薛家的財產,為了自己將來在賈府的位置而已。
可是算計來,算計去,卻並沒有算計到寶釵的心思。寶釵雖然是商賈之家,可是她這些年來的書可不是白唸的,而且在商賈之家裡面成長起來的公子小姐,耳聞目睹,看得最多,學到最多的,自然也是算計了。縱然是二舅母再如何的精明,可是又哪裡及得上寶釵的心機。
“所以,二舅舅這會子是已經去二舅母的屋子裡了?”她訝然地愕了愕。“不錯!”春纖點了點頭。“相信薛家很快就會搬離賈府了!”“為何?”黛玉奇道。“姑娘,你想啊!既然薛家這會兒已經開口要銀子了,這銀子只要一到了手,你覺得她們還會繼續留在這裡?!”春纖笑道。
“我聽說,老爺雖然在太太屋子裡搜到了銀子,可是卻盡都是一些零散的銀票,最大的面額也不過一萬兩而已!”雪雁奇道。“這一點都不稀奇,若換成我是太太,自然也不會將這麼大筆銀子放在屋子裡!”“是啊!這麼大筆銀子,若是放在家裡,不但不會生財,反而倒是會遭賊。若是我,還不如就拿到外面的錢莊去,每年可是有不少的利息!”黛玉懶懶地歪在軟榻上。
“是啊!光是利息,就足夠平時的零用花銷了!”紫鵑也感概地嘆道。“哼,她還真會替自己打算。自己揣著那麼一大筆私房,卻讓家裡的當家奶奶去外面放印子錢。我就疑惑呢,這府裡再如何,也不至於就窮到要靠放印子錢,才能給下人發月例!”春纖翻著白眼,一臉的不屑。
“放印子錢?!”黛玉聞言,臉色不由得立馬變得蒼白,就連紫鵑與雪雁,在聽到鳳姐靠放印子錢,給下人們發放月例的時候,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雖說府裡的確是家大業大,可是怎麼著也不至於就到了這個地步。而且最危險的就是,這放印子錢,就跟一些地下錢莊沒什麼兩樣,是朝廷早就嚴令禁止了的。倘若是一旦被查到,輕則丟官去職,重則…重則全家流放海疆效力。
“這二太太也真是能裝,自己把著那麼一大筆財產,卻讓自己的親侄女替自己背那麼大個黑鍋。她也不想一想,若是真的到了東窗事發的那一天,這整個府裡,只怕是除了老太太之外,其餘的人一個也跑不掉!”“說得也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看來,得找個機會,跟二嫂子好好地談一談了!”黛玉蹙眉微微嘆息道。“二奶奶也是難做,自己的親姑媽那樣算計自己,自己的男人偏偏又是個…!”雪雁說著說著就住了口,屋內幾人忽然全都靜默了下來。
“紫鵑,你找個時間,悄悄找一下平兒,讓她找機會跟二嫂子說一聲兒!”黛玉的眸子微微發亮。不管怎麼說,在這個府裡,除去外祖母之外,鳳姐待她算是最好的了。這印子錢的事,她會盡一切努力替她壓下去,順便也將王夫人的所為細細地告訴她,畢竟,替那樣的人頂缸,即便是骨肉至親,真的不值得。
至於賈璉…念在當初他兩次護送自己回家,總算也算是護得自己周全的面上,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不過話說回來,在整個府裡,賈璉那樣的男人,也算是為數不多的“好人”了。至少,他不似賈赦那般,貪財好色,為了一己私利,不擇手段…賈赦那樣的人,別說是在自己家裡,只怕就是在這世上,恐怕也是頻頻絕種的極品了。
且別說他為了幾把扇子,就害的人家破人亡,就連他自己的親生女兒,他都不管不顧。且說薛家母女帶著從賈府要回來的銀子之後,便開始著手收拾家裡的大小事務,整理著所有的家當,以爭取在夏金桂回來之前,全都搬回自己的宅子裡去。“我倒是沒有想到,這一次討債,竟然會這樣的順利!”看著手裡的大把銀票,薛姨媽心裡原本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明日就叫哥哥去戶部把銀子給還上吧!”寶釵躊躇滿志地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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