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閔道:“下不為例。”
杜奕道:“但願都督言出必行。”
李閔道:“可是備好了?”
杜奕道:“都督這邊請。”
兩個人出府上馬,直到府庫,司庫合對了杜奕的裡的腰牌,讓人開啟大門,李杜二人進了庫,杜奕拿過賬冊,道:“駱王賓從荊襄販來長槊兩百支。每支一百金。”
李閔隨便拿起一條,雙膊較力,擺了個開勢,腳踩實地,低吼一聲,使出人金雞亂點頭,只見槊頭晃出百十個虛影,登時寒光點點,照得庫中冷氣森森,前跨一步,刺出一槊,紅纓蓬出一團血霧,跟著兩胳一晃,收住長槊,放回去,道:“一般。”
杜奕道:“駱王賓說是從府庫中購得,官吏上下其手,這些已經是荊襄武庫裡最好的了。”
李閔道:“不強求,等到了東都自然有更好的。看下一項。”
杜奕開啟第二頁,道:“長刀兩千把,其中環首刀五百把,蠻排一千面,有一半是從荊襄豪強手裡拿的。蜀中大亂,荊襄的軍器有不少都被髮給平叛軍,不過——”
李閔拿起一把刀,見上頭的記號被磨平了。
杜奕笑道:“都督也看到了,平叛軍轉手就把軍器賣給豪強,豪強怕生事,把記號都磨去。”
李閔道:“這給咱們提了個醒,吏治不清天下不平,特意將檢校司分出來,也是這個用意,新科的人放下去之前一定要給他們把話說清楚,別一到了下邊跟著老吏們學壞了。到時候我還是單獨跟他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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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這邊請。”刑司的吏員引著諸葛蓉走到地牢口,只見窄的門只能容一個人下去,裡頭黑洞洞,陽光裡,灰塵打著翻地從裡頭彌散出來,一股腐臭的味道從門裡湧出來,諸葛蓉幾乎認不住要吐。諸葛世績雖然一直為蜀中會奔走,可自小錦衣玉食,睡覺是高床軟榻,香氣繚繞的地方,真不知道這些天他是怎麼過下來的。想及此處,諸葛蓉眼淚就有些止不住了。
吏員道:“夫人見諒,地牢就是這個樣子,每天都讓他們清掃。夫人,上頭吩咐說只能您一個人進去。”
跟在諸葛蓉身後的小丫鬟急了,斥道:“你以為是在對誰說話——”
諸葛蓉喝住丫鬟,朝惶恐的吏員賠禮道:“下人無禮,你別介意!”
吏員不失所措。
諸葛蓉瞪屯小丫鬟一眼,接過包袱背在肩上,又拿了提籃捥在胳膊上,道:“你就在這裡等我,不可再造次!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小丫鬟喏喏而退。
諸葛蓉對吏員道:“請帶路。”
吏員看了眼不敢再出聲的小丫鬟,道了“諾”先下了木梯,“樓梯陡峭,夫人小心。”
諸葛蓉跟著下了樓梯,挽著籃,用手帕捂住口鼻。
兩個獄卒從裡頭迎出來,點頭哈腰地舉著火把引兩個人進去。
碗口大粗糙的木欄每隔一掌寬立一根,裡頭鋪著看不出著色的草。
獄卒諂笑道:“大人,這裡頭的草,小的們可是一天一換,您不知道,這些活不了死不去了東西屙屎屙屎都在草上,要是一個不清,這裡頭都下來不了人!”
吏員瞪了眼獄卒,獄卒略帶惶恐地不知道自己那裡錯了。
吏員道:“諸葛世績押在那裡?”
另一個獄卒道:“回大人的話,在這邊,上頭吩咐了,不讓為難他,這裡可是最好的地方,通風,還能看見陽光。乾草也是最多的。”
吏員從袖子裡拿出牌片遞過去,道:“驗一驗吧!”
獄卒拿過去,對著火光看了看,笑著雙手遞還,引著兩人到了諸葛世績的牢前,喝道:“諸葛世績!有人來看你了!”
牢裡靠牆地方堆著厚厚的乾草,上面臥著團黑乎乎的東西,獄卒叫完,那團黑乎乎地東西動了動。
諸葛蓉用手帕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
那個人,披著件什麼,坐起來,眼睛適應不了突然來的光,用手擋住看過來,當他看見諸葛蓉的時候怔了下,然後將披上身上的破布扔到一邊,淡淡道:“我還以為你不認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