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迴避。”胡宗憲跟著起身。
徐文長也無意參與,也起身道:“此人之言,不可不信,亦不可盡信。”
“哈哈哈。”何心隱大笑道,“久聞船主有位安定天下的智囊,對何某的評價當真可以。”
“凡事步步為營,沒那麼多一蹴而就。”徐文長微微一笑,就此隨二人離去。
楊長帆何心隱互請落座,女傭重新上茶。
楊長帆本沒指望用那種標語式的話能釣來多少搞心學的人,只因心學小圈子向來曲高和寡,你進了這個圈子,多半在朝中也有不錯的地位,沒必要來這裡。正所謂近墨者黑,入了東番,今後子子孫孫很可能都洗不白了。
在他眼裡,只有在明廷活不下去,或者不在乎遺臭萬年的傢伙才有可能來。
現在看來,何心隱該是後者。楊長帆並不知道,他其實兩者兼具了。
何心隱喝過茶後,第一句便問道:“船主自認王學門人?”
“是。”
“師從何人?”
“《傳習錄》、《大學問》。”
“是為無師自通?”
“無師是真,自通不好說。”楊長帆反問道,“先生既為泰州心學泰斗,何來我東番?此地民不識字,頑固不化,先生是來傳道還是輔業?”
“不隱瞞,倒了嚴嵩父子,無所依偎,逃難至此。”
楊長帆神色一震:“喊著要倒嚴黨者千萬,最後做成的倒是先生了。”
“不止我一人,還有很多,但最終被記住的,只有一個人。”
“是先生麼?”
“不是。”
“但嚴黨要報復的卻是先生。”
“我逃得快。有人來不及逃,或者乾脆不逃。”
“依先生的性格,該以死相逼,為何會逃?”
“這明廷,不值當以死相逼,便是楊繼盛楊公,血也早已幹了。”何心隱突然話鋒一轉,反問道,“船主盤踞東番,是為歸順開個更高的價碼,還是蓄勢造反改朝換代。”
“不知道。”
“……”
“能走到哪裡,就走到哪裡。”
“船主年紀輕輕,富可敵國,名震東海,生於舉人之家,官至三品參議,出海為寇,該是雄韜大略,胸有成竹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