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已是必死,胡宗憲卻依然要活。歸來總督府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尋徐文長,可怎麼都找不到,夏正在敵營,羅龍文又不堪重用,實是讓他心力交瘁。
他本無顏再見汪直,可他還是來了。事已至此,他要儘量減少犧牲者。
他親手拿著凳子,坐在汪直牢前,乾巴巴說道:“我盡力了。”
汪直不怒反笑:“是了,最終斬我的摺子,正是出於汝貞之手。”
“你是明眼人,自然知道我的難處。”
汪直對他,實在沒什麼想說的了。
“唉……”胡宗憲嘆息過後道,“船主妻子兒女,已免了死罪。”
汪直閉目不言。
“如今我委身於此,只求船主書信一封。”胡宗憲低聲道,“毛海峰一眾被我軍圍於岑港,若是他們願放夏正,我自可解岑港之圍。”
汪直閉目不言。
“船主,船主?”
汪直最終只幽然嘆道:
“汝貞,只送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
次日午時三刻,杭州府宮港口,汪直喝下了“壯行酒”。
多年未見的妻子跪在他身旁,泣不成聲。
汪直只輕輕微笑,在妻子耳邊輕語一句。
隨後掃視圍觀百姓大笑道:“不意典刑茲土!”
一顆人頭落地,無論是東海之王還是徽王,都只剩傳說。
岑港,又一位來使登船,送來匿名信件——
【送來夏正,可歸東海。】
毛海峰看過信件,面色煞白,渾身不住顫抖。
“噗通”一聲,他猛然跪在地上,面向西北:“兒不孝!!!”
諸位首領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毛海峰隨即嚎啕大哭。
一種悲傷的氣氛籠罩上來。
放走夏正你就可以走了……
言下之意,船主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