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葵心內一驚,忙揮手叫來茵茵,給自己披上斗篷,躡手躡腳的出去,預備去書房聽一聽牆根。茵茵擠眉弄眼的叫她不要去,以免被發現,她卻不由分說,出了主屋的門,朝書房而去。
此時門外大雪已有半尺多厚,幸而她是沿著迴廊輕輕走去,倒也沒有聲音。待走到廊下,只聽周磐道:“皇上日理萬機,怎的有閒暇來我這蓬屋寒舍?”
“安之,你是不知道,當日不做皇上,尚不知這皇位難坐。如今坐了,反懷念當初閒散王爺的境況來,這兩日難得偷了個空,出來尋你喝酒聊天,怎的還要趕我走?”
周磐輕輕一笑,道:“既擔了天下,那自然是千斤重擔都在皇上肩頭,皇上辛苦了。”
“你少說這些風涼話,你應當知道我今日的來意。”
“草民不知。”
“安之!你回來吧,幫幫我。”皇上乾脆挑明瞭話題。
周磐輕鬆的一笑,說:“當日皇上用溪兒脅迫我入局,我迫於無奈只能追隨你。現如今,我已沒有把柄在你手中了,自然是和我溪兒浪跡江湖去,何必去那廟堂之上自討苦吃呢?”
“你!……”皇上啞口無言。
“皇上遠道而來,先吃一口熱茶,搪一搪雪氣。”周磐轉換話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皇上無法,簡葵在外只能聽見裡面茶具相碰的清響,室內一時沉默。
“對了,今日我上山,怎的不見你墨金山莊的重重關卡了?竟一路暢通無阻的上來了。”皇上邊喝茶,便問。
周磐笑笑,道:“如今墨金山莊不過是個普通商戶,實不必許多人守著,已是都遣散了。”
皇上愣在當場,半日才說:“安之,你這是何意?你是怕我……”
周磐並不讓他說完,打斷他說:“皇上,我已與溪兒決定二月便動身回麗州縣老家去,再買幾畝田地來,男耕女織,四處遊歷。這墨金山莊經商之事我也不甚擅長,如今都交於懷衷打理了。”
皇上沉默半日,才說:“你可知道,當日你去潛邸討要範溪時,範溪曾求過我何事?”
周磐忙問:“她求你?何事?”
簡葵在外面聽到提及自己,更是豎起了耳朵,一字不漏的聽著。
“她求我,即便日後得了天下,也不可卸磨殺驢,要善待你們墨金山莊諸人。而我,答應了。你知道,我一向是最重承諾的,如今若是因為此事,讓你我兄弟離心,這皇位我不坐也罷。”
周磐聽說竟還有這事,不由得心底一熱,道:“她一個弱女子,竟還有這樣的心胸!”
皇上笑道:“你這個小妻子,可是厲害著呢。”
周磐也笑道:“那是自然,她……你不知道的多著呢,她並不是一般的女子,是獨一無二的。”雖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那語氣中,卻透露著驕傲和自豪。
簡葵在窗外聽到,也不由得莞爾一笑。她在他眼中,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