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雲是她的陪嫁,自然更得她的信任。雖夏娘子一向自視甚高,旁人都看不進眼裡的,綠雲的話還是會聽一兩句。綠雲見問,忙說:“娘子細想,她何等出身,又是被主子爺嫌棄了攆回後院的女人,哪裡有這樣的本事?想來是別人動的手,也未可知。”
夏娘子搖搖頭,說:“不,定然是那賤人!幾個婆子而已,能有什麼仇家?無非是昨日之事罷了。那賤人表面上看懦弱無能,但如今卻能無聲無息的從墨金山莊綁走幾個婆子,只怕與外頭的什麼厲害人物有了勾連……”
綠雲聽了,想到幸而昨日自己沒有動手,不然今日消失的幾人裡,也有自己一個。不由得一陣後怕,臉色瞬間煞白,心裡突突的跳著,問:“娘子,若真如此,咱們豈不是……”
夏娘子似乎也想到此事,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眯起眼睛,冷冷的說:“她若是敢動我,昨日便動了。如今也只是擺弄了我手下的幾個婆子,殺雞儆猴而已。我若是怕了她,才是落入了她的圈套,做她的大夢罷!”
綠雲問:“娘子,如今咱們不知道她的底細如何,不如就吃了這啞巴虧,不與她計較了罷?”
夏娘子回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罵道:“你這無用的廢物,只動一動指頭便把你嚇成這樣?走,與我去前院見二爺去!如今主子爺不在家,二爺管家,我與二爺稟明此事,想來主子爺大婚在即,後院出這樣大事,二爺定是要徹查的。”
綠雲聽了,唯唯道:“二爺當真會管此事?”
夏娘子自信滿滿的又跨步向前,邊走邊說:“這口氣我著實咽不下去,若是我去她院中鬧一場,主子爺知道了,顧忌她腹中孽子,自然不會追究。但是勾連外人乃是大事,且是二爺親自查出來的,只怕主子爺也不會再保她了。”
簡葵並沒有心情理會夏娘子這邊的破事,她一夜都不曾睡好,到黎明才勉強輾轉入夢。可是夢裡皆是殺伐之事,驚得她又醒來,再睡不著了。這一刻的心情,比上學時大考在即還要緊張萬分,是心臟被攥緊到極點,幾乎要窒息一般。
她忽的坐起來,站在窗前良久,眼看東方既白,聽到晨更之聲,她又不由得心驚。想到此刻正埋伏在黑暗中的殺手,虎視眈眈的看著皇城方向,又想到周磐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哪裡還坐得住,忙喚來茵茵洗漱更衣。
茵茵倒是好睡,迷迷糊糊的進來,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也清醒了過來,嘆道:“姑娘實不必這樣上心,便是主子爺奉旨成婚,心裡最看重的還是姑娘你……”
簡葵搖頭說:“你不懂今日有多麼重要,還是快些洗漱好,我要到前院去。對了,你先去尋了鄭獻進來,我有話交代。”
茵茵看著天色尚未大明,猶豫了一下,只好點頭,喚了玉香進來伺候洗漱,自己轉身出去了。簡葵忙匆匆洗漱了,哪裡還有心情塗脂抹粉,只素著一張小臉,站在正堂等著鄭獻進來。
鄭獻卻是衣冠齊整的進來,恭敬的行了禮。簡葵讓茵茵和玉香都退出正房,關了屋門,才低聲問:“今日的事,當有訊息來往罷?”
鄭獻點頭道:“今日事成與不成,皆有打算。主子爺已是安排了飛鴿傳書,又有暗衛來往飛馬報信,時刻傳到二爺那裡的,姑娘不必擔憂,只安心在後院便是。”
簡葵沉思了一會,猛的站起身,說:“與我去二爺處,我今日便在那裡等候訊息。”
鄭獻勸阻道:“姑娘如今身體貴重,經不起憂煩,只在後院好生休養便好,莫要……”
簡葵不等他說完,便說:“在後院我也是坐不住,不如到前頭去,有了訊息才能安心。走罷!”說完,站起身便出去了。鄭獻無奈,也只好跟了出去。
到陸懷衷院子門口的時候,天才大亮,時候尚早,不想他竟院門大開,裡面寂靜無聲,彷彿無人一般。鄭獻帶著簡葵走了進去,只見東側書房門口立著陸懷衷的兩個小廝,也是垂手肅立,面色凝重。見他們二人進來,多壽忙跑過來擺手道:“鄭家大哥,範姑娘,二爺如今正與幾個當家的在書房內議事,不許人進的。”
簡葵聽了,便點點頭說:“既如此,我便在這院中坐一會,定然不會打擾二爺的。”說罷,竟兀自坐在院中石凳上了。多壽與鄭獻無奈的對視一眼,正欲再勸,聽到書房的門吱呀一聲,三人回頭一看,竟是陸懷衷出來了。
只見他穿著青色秋袍,用翠玉發冠束髮,仍是一副文人雅士的風流倜儻模樣,見了簡葵,便快步走了過來,微微笑道:“你來了?前日便聽你回來了,因我這邊忙著,還沒去看你,你倒自己跑來了。這多日不見,怎的又是這般憔悴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簡葵聽了他這樣輕鬆的語氣,倒不像裝的,心裡那種窒息般的緊張總算稍稍平復了些。也勉強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說:“許是昨夜沒有睡好,沒有大礙。倒是你,看起來神清氣爽的。”
陸懷衷哈哈一笑,也掀起衣袍坐在對面的石凳上,神態自若,又意味深長的說:“你實在不必太緊張,咱們可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簡葵朝書房張望了一下,說:“二爺此話當真?”
陸懷衷笑而不答,反而說:“你們來得這樣早,想必還沒有用過早膳,正好,我也還沒用,多壽,傳了早飯來,擺在主屋裡。對了,也給書房裡的各位當家送些吃食,莫讓他們枯等。”說畢,站起身來,邀簡葵與鄭獻進去。
待早飯傳了來,鄭獻並不入座,只站在門口,門神一般侍立著。陸懷衷知道他素來是極講究規矩的,如何肯與主子一桌?便也不再強求,令多壽為他簡單置辦些吃食在旁邊,又招呼簡葵坐下用膳。
簡葵坐下便問:“今日的事,果然是有把握麼?”
陸懷衷微微一笑,說:“世間事,哪有定數的?如今咱們已是準備得周全,剩下來的只看天時與否了。”
簡葵聽了點頭,說:“你倒是頗為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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