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普利失憶和人類失憶不一樣,畢竟是機械。就跟修復誤刪的電腦檔案一樣,找到殘存痕跡再復原就可以了。
這殘存痕跡就是9s瀏覽過的,貝塔記憶分割槽裡的三十多份資訊。
維護艙被雪兒設定了某些干涉程式,正在入侵貝塔的大腦。這些程式會找到那三十多份資訊,嘗試復原。
現在程式運轉正常。雪兒要監控程式的執行狀況,不時朝維護艙那邊瞄一眼。
但她那個位置,看不到貝塔逐漸痛苦的表情。
“呃……”
他嘴裡發出含糊不清,咕嚕嚕的聲音。他的思維開始跳躍,閃爍。
他努力睜著眼睛,注視天花板的燈,希望藉此保持清醒。
但還是不行。燈光不時在眼前熄滅,他正體驗類似人類醉酒時的狀態,俗稱斷片。
斷片的次數逐漸增多,他的意識彷彿是被看不見的刀一下一下切開缺口。
“這,這是什麼?”
在意識的缺口裡,一些新的,不明所以的片段,被強塞進來。
貝塔不知道這些片段的含義,也不知道它們從何而來。只知道它們跟意識混在一起,讓他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現實還是幻覺。
等等,這些場景,貌似有點眼熟?
它們原本就在自己記憶中?是那樣嗎?
可這都是什麼呢?
“啊,好!太好了!”
雪兒唸叨著,控制住激動的手指,避免出錯。
顯示屏的影象和文字清清楚楚地告訴她,貝塔的記憶分割槽正在變得活躍,非常活躍。
“快了,就快了!zero,再堅持一下,馬上就結束了!”
她不停說著“快了”,無比希望程式執行得快些,再快些。
雖然有想馬上看到zero的意思,但其實,她也想讓這違規操作早一點結束。
沒錯,違規操作。
別忘了,雷普利和人類相似。所以正常的操作順序,是先將貝塔完全凍結,再把大腦與身體分離,然後對大腦進行操作。
可這一波流程下來,少說也得三天。
雪兒不想再等了。
她是多麼渴望看到程式執行結束後,zero像曾經一樣,從維護艙裡站起來。
聽自己對他說“你回來了”。
於是她大膽跳過前面的步驟,直接開始執行程式。這可以理解為給一個意識清醒的人擺弄腦子,只不過不疼而已。
但是思維的混亂,一刻不停地折磨著貝塔。
“啊啊!”
他的低鳴變成痛苦的呻吟。他不停地扭動身子,試圖擺脫這逐漸變得現實的噩夢。
然而毫無用處。
突然。
“唔哦哦哦!!”
砰——
貝塔猛地起身,狠狠地撞擊艙蓋,撞出巨大的響聲。
雪兒慌了神。原本只需執行一個麻醉程式就能解決的問題,她卻沒有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