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晗一巴掌揮掉了男人倉促的想要遮面的手，握著餐盤的手說不上是因為情緒激動握的太緊還是因為餐盤太重而泛了白。
秦莫晗淚眼婆娑的望著顏玉，眼淚終於在看清男人白皙的臉上那道足有五公分長的血痕時忍不住決堤。她說不出自己是因為眼前人受傷而難過，還是因為一直以來的壓抑而悲傷，只是看著顏玉臉上那道從眼角蔓延到嘴邊的紅痕，她總覺得有說不出的滋味。
看著淚流滿面的秦莫晗，顏玉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侷促的看著秦莫晗，剛剛為了吃飯而弓起的脊背，此時因為緊張挺得筆直，被秦莫晗一把從臉上揮掉的手有些僵硬的舉在半空中。
周圍有好事的人朝著僵持的秦莫晗和顏玉投來好奇的目光。秦莫晗雖然在哭，但是卻仍舊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直白赤裸的嘲諷意味，她握住餐盤的手緊了緊，一下子坐在了顏玉的對面。
看著男人那張終於斂了笑意露出慌亂的臉，她莫名的有些心疼，伸了手出去想要撫摸男人臉上的傷口，可是在半空中她卻硬生生的停下了。雖然洗過了手，可是上面卻是黏黏膩膩的仍舊讓人泛癢的感覺，還有手指尖上粗鄙的倒刺和傷痕都讓她覺得無法去觸碰男人那嬌嫩的臉頰。她的手僵滯的在空中轉了彎，從餐盤裡拿了筷子，一邊哭一邊嚼起了溼糯的米飯。
一口一口飯卡在喉嚨裡，看著男人那張呆愣的臉，她突然有種想要一巴掌甩上去的衝動。他明明有那麼多種可能，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工作，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子。
可是為什麼非要受這樣的罪，受這樣的傷？為什麼不去找更好的工作？為什麼非要粘著她不放？
“你是不是有病？”秦莫晗忍不住哭罵。嘴裡的米飯還未嚥下，她這句罵聲都含混不清的，在這樣吵鬧的食堂裡，這句罵聲幾乎要聽不清了。
不知道顏玉有沒有聽清這句罵話，只是他緊擰的眉頭擰的更緊了，他那略顯迷茫的臉上此時總算是有了情緒。
他擔憂的看著眼前的人，終於忍不住朝著面前人伸出了手。
那原本乾淨整齊的指甲裡面此時浸滿了灰塵，看起來有些髒兮兮的。
顏玉伸出的手在即將觸碰到秦莫晗臉頰時頓了頓，他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蒼白的手背上青筋愈來愈顯眼了起來。他怔怔的收手放在了褲子口袋了，摸著空無一物的兜，他的眉尖有了少許的慍怒的神色。手帕、紙巾、手機因為不讓帶進倉庫都鎖在了那一方小小的櫃子裡……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痛恨那看似有理實際卻不著邊幅的規定過
“別哭了，在哭眼睛該腫了，那樣就不漂亮了。”顏玉開口，聲音少見的有些沙啞。
秦莫晗低頭，她不想面對周圍人的眼光，亦是不想面對男人那張被劃傷的臉。男人的身上到處是灰土，可髒亂下，那張臉卻仍舊是白淨的，這就顯得那道傷痕更加的刺眼，傷雖然不深，但是卻很長，殷出了血，嫩嫩的皮肉上沁著細小的血珠，看的人膽戰心驚。
看著看著，秦莫晗眼淚更兇了，米飯白饅頭堵住了嘴，卻堵不住那洶湧的眼。她含糊一邊一邊的罵著‘笨蛋’，對面坐著的人卻傻乎乎的笑了起來，臉上那最後的一抹愁雲也因為那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眉眼漸漸的舒展開來。
“你笑什麼？我在罵你，你沒有聽到嗎？”看著傻笑的顏玉，秦莫晗氣的低吼，。
顏玉微笑，用他覺得身上僅剩的乾淨地方——手背，替秦莫晗抹著眼淚。
“我哪裡笨了呢？你這樣罵我是在心疼我嗎？既然如此我做的一切也都值了啊！”
秦莫晗瞪他，他的笑容就更大了一些，“別哭了，在哭下去你才要成笨蛋了。”
秦莫晗狠狠的咬著嘴裡的米飯，儘管嘴裡的白米已經被她嚼的碎的不能在碎，可是她仍舊狠狠的咬著，似乎這樣她的眼淚就能少一些在少一些甚至消失。
“莫晗，別哭了，你看我這不是沒什麼嗎？”顏玉輕聲安慰，他本不想讓她看見他這樣狼狽的模樣。可是她看見了，而這一刻他也自私的有些竊喜，幸好她看見了，不然他怎麼能看見她為了他心疼，為了他哭泣的樣子呢？
“你才是笨蛋，你個笨蛋，你到底為什麼來這？就為了給自己臉上添道疤嗎？你是在幹嘛？為了讓我心疼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就範嗎？你個傻子……”她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撕喊出來的。
食堂的人看夠了熱鬧幾乎都熙熙攘攘的回去工作了，剩下的人在聽到秦莫晗這一句低低的嘶吼都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然後有的繼續吃飯了，有的看完了熱鬧就端著餐盤裡去了。
顏玉轉著頭看了一眼身邊懷著心思望過來的人，笑著又幫眼前人拭了淚，“你啊！才是個傻子！我是為了你來的啊！這麼快就忘了嗎？我們早上才剛剛說過不是嗎？不是為了讓自己臉上添道疤，可是要是有一道疤能讓你心疼，讓你就範，那添一道疤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秦莫晗垂眸，不知道有多少淚就著飯入了嘴，可是這淚水似乎也不都是鹹的。
“顏玉，你走吧。”秦莫晗含淚勾唇，嚥下嘴裡的飯，她看著眼前人驀地又皺起的眉頭輕聲解釋，“你去找一份更好的工作，我在這實習四個月之後就去試著去找你，要是那個時候你還堅持你現在的想法，我就答應你好嗎？”
顏玉愣住，他看著面前的女人，好久好久才反應過來，他眉心微蹙，“是真的嗎？”
說話間他扶在餐盤上的手都在抖，長久的等待終於可以有一個結果，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即將要得到自己垂涎已久的玩具，那種欣喜和雀躍是隱藏不住地。
男人眉頭蹙起，可是嘴角卻是高高揚起的，那似乎是在證明著他的喜悅。
秦莫晗胡亂的抹掉臉上淚汗交織的液體，筷子輕輕的撥弄著盤中的饅頭，鄭重的點頭，“我說到做到。”
“你去賺大錢啊！然後我才能等著你養我不是？”她轉頭嬉笑，夾起饅頭在嘴邊咬了一大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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