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焱心中一跳,黑臉一紅,諾諾道:“沒沒什麼。都怪你這惡婆娘突然跳了出來,嚇了老子一跳,還沒來得及看呢。”
徐念性子比較單純,此刻天色昏暗,也沒注意李焱的神色變化,再加李焱素來喜歡胡說八道,徐念當下也不在意,眼見月光在石鏡之上來回變化不定,不由臉色一變,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她來頭極大,自小變得高人指導,自然不是李焱這種草包能比,磨鏡臺兇險無比,她自是心中明白,若非得高人指點,憑她自己一人,她也不敢輕易進入磨鏡臺。
李焱此時也看出不對勁,不由皺眉道:“怎麼了?”
徐念還未說話,忽見月光乍然變化出無數色彩,斑駁好看,好似煙花一般。心中一驚,拉著李焱,連聲叫道:“快走,快走”
李焱方自奇怪,耳邊突地傳來金戈鐵馬之聲,眼前一迷,地皮忽地震動,發出巨雷也似的悶響,剎那間,大地迸出一道裂縫,數百丈的火舌狂噴而出,屍山血海中,巍峨宮闕紛紛崩塌,頃刻間化作焦土,一股沉悶澎湃的氣息撲面而來。這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怪異巨力,無形無象,卻又讓他五臟翻騰。霎時間他心中悽楚,胸中更騰起一股酸苦之情,只想借酒消愁,一醉方休。忽然左臂一緊,幻象消失。
徐念驚魂未定道:“好險,差點便陷進去了。”
李焱雖覺莫名其妙,但經方才一役,也明白此刻古怪非常,絕非善地,急忙收起輕視之心,不敢隨意亂動。
只見徐念拉著李焱忽東忽西,行了十來步,忽地停了下來,卻又呆呆的看著面前出神。
雖只是短短一瞬間,李焱卻好似與人大打了一架,撲地坐倒,氣喘如牛,忍不住問道:“他奶奶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方才那些屍山血骨,是不是真的?”
徐念看了他一眼,挑眉道:“臭小子,這下知道厲害了吧。”
李焱皺眉道:“這他奶奶的到底怎麼回事?”
徐念目露關切道:“咱們被困在磨鏡臺的幻波鏡中,方才那便是幻波鏡幻化出來的紅塵永珍。”
想到方才,李焱仍是心有餘悸道:“既是幻象,怎有好似實質一般。”
徐念點頭道:“這便是幻波鏡的厲害之處,由心而發,無形無相,那方才不是感覺胸中悽苦,那是因為陷在了‘怨憎會’裡了。”
李焱直聽得莫名其妙道:“‘怨憎會’?那是什麼鬼東西?”
徐念‘噗嗤’一笑道:“那不是什麼鬼東西,而是佛家七苦。”
李焱皺了皺眉:“佛家七苦,那不是和尚廟裡的東西。”
徐念聽他說的有趣,掩嘴笑道:“不錯,就是和尚廟裡的東西,佛曰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謂常所怨仇憎惡之人,本求遠離,而反集聚,是名怨憎會苦。”
李焱不學無術,哪知這高明學問,頓時頭大如鬥,忽然道:“要不咱們睡上一覺,等天亮時,少了這狗屁月光,這陣法不就失靈了嗎。”
徐念大吃一驚,喝道:“萬萬不可,幻波鏡由心而發,最是厲害不過,睡夢之中,最易生出幻象,到時,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李焱皺眉道:“那怎麼辦,在這觀星星,看月亮嗎?”
徐念奇道:“星星,哪裡有星星了?”
李焱笑道:“你跟前不是正有一顆在眨眼睛嗎?”
徐念轉頭看去,果見那石鏡之上,正有一顆星星閃閃發光,細細看來,卻又不像是幻覺。仰頭看天,卻見月光掩映間,一顆星辰正懸於天際,順著那星星往下一看,繼而又發現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七顆相連,好似斗柄一般。
徐念瞧到這裡,驀地福至心靈,那七顆星辰在腦中一閃,剎那間串在一起。不由‘啊喲’叫出聲來:“這不是北斗七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