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教育成人的兒子,幾乎是立刻選擇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他長大了,已經是個獨當一面的男人,可以保護他想保護的人,也可能再也不需要他的指點迷津。
這樣的人如果放在仕途中,該有多好。
他和季燕清原本是普通同學,當年他有喜歡的姑娘,是兩家用了手段,迫使他們在一起,那姑娘負氣遠嫁後,他們便天各一方,不再相見。
這些年他和季燕清過的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時隔多年,風華不再,她再找上他,勾起了他心底深深的遺憾。
冷靜了這麼多天後,他開始慶幸那天沒有發生什麼。
她不再是當年的姑娘,她有丈夫,還有個要考公的小兒子,所有的情誼,也須他是宋書記的前提。
回到現實後,心中的那點意氣風發,也就隨之偃旗息鼓了。
宋建軍微微嘆了一口氣:“是我沒有做好榜樣。”
他想去拍一下兒子的肩膀,抬起的手最終只落到自己的腿上:“你和雲佳要好好過,她是個好姑娘。”
聽到父親聲音中少有的頹然,宋季銘抬起頭望向他,那個不苟言笑的父親,眉頭有深深的川字,鬢角的頭髮也有些許泛白。
男人推門下了車,不知何時起,就連他的腰背也不再如記憶中那樣挺拔。
他老了。
宋季銘內心開始後悔剛剛的言辭犀利。
在他的記憶裡,他的父親一直是那樣的高大,堅不可摧,可如今,他學到的這些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宋季銘心裡五味雜陳,立刻下車去喊他:“爸!”
宋建軍止住腳步,轉身去看他,宋季銘不知要說什麼好,只能嘟囔道:“我,我和雲佳過兩天回去吃飯。”
宋建軍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繼續朝大院的高高的臺階走去。
他步伐堅定,人還是得活在當下,他要做的事任重道遠,遠比兒女情長更重要。
當年的他便知道,他要做的改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單槍匹馬根本不可能實現,所以他需要整合一個強大的關係網,將各項政策一一推動下去。
這些年他雖知道季家不是完全乾淨,但水至清則無魚這道理他懂,他努力制約和平衡著各方關係,只要不影響大局便好。
時也命也,再讓他選一次,他大概還是會選季燕清。
她強悍霸道,但也聰明睿智,如兒子所說,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配的上與他比肩。
過了兩天,宋季銘得了空,帶著紀雲佳回了雅園。
季燕清下廚做了豐富的飯菜,常常開會加班的宋建軍也難得在家。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吃了晚飯,又坐了一會兒,宋季銘才帶著紀雲佳驅車回家。
坐上車,紀雲佳問宋季銘:“你有沒有感覺家裡氣氛跟原來不一樣?”
宋季銘嚇了一跳:“哪裡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