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側眸,一雙凌狹桃花眼。
兩人目光織就,中間隔了茫茫大雪,寒風呼吸,朦朧了眉眼,模糊了視線。
怔了少頃。
少年戎裝冷冽,軍衣戰甲映寒光,纖薄淺緋的唇瓣輕緩勾起瀲灩溫軟的弧度,像是藏了微光星辰,淺笑清貴。
“殿下。”
他開了口,聲線低低的,清透如消融冰雪,滴落在心上。
“我回來了。”
公主執著一把血紅骨傘,投落下來的漂亮陰影半遮住她的眉眼,永遠從容冷傲,深不可測。
聲音藉著寒風自傘下傳來:“本殿知道。”
悠悠半載。
似乎什麼都變了。
可似乎一切都沒有變。
錦堯真的很想把朝思暮想的人抱在懷中,但是他剛從外面回來,連夜行軍逆著風雪沾了一身寒氣,避免衝撞了公主,只能先行沐浴,換下軍裝。
梨閣中,
燈盞暈染開光影來,將一室黑暗打亮。
梨花木桌上花瓶靜靜立在那裡,兩隻梨花相繾綣,在凜冬深夜依舊開的正盛。
染白側身靠著軟榻,單手捧著書卷,顯得幾分慵懶隨性的薄涼,光影打在她的眉眼,淡去了冬夜的清寒。
錦堯沐浴更衣後,剛從屏風後走出來,便看到這樣一副似曾相識的畫面。
像極了當初。
從未變過。
她從始至終皆是高高在上的攝政長公主。
是他的神明。
“殿下。”少年剛剛沐浴後,著一身寬鬆雪衣,襯著膚色更加白皙,此刻溫軟又黏人的蹭過去,一隻修長手指輕鬆抽出公主手中的書卷,而後環繞著扣在女孩腕間,一隻手輕易掌握的細度。
他俯下身來,單膝半跪在公主面前,弧線淡冷漂亮的下頜輕輕蹭了蹭女孩手背,動作粘膩的很,像是大型貓科動物收齊了所有爪牙向自己的主人撒嬌,隨後彎起那雙清墨眼眸來,軟聲繾綣:“我想你啦。”
捧著的書卷被少年抽走,公主垂了下眸,剛好可以看到半跪在自己眼前的身形,頎長高挑的很,在軍隊半年有餘應難免沾染點血腥氣,可是錦堯身上卻無分毫,依舊如同往昔般的清雅乾淨,是令人只覺清風朗月的氣質。
窗外冬雪瀟瀟落下,窗內燈盞光影搖曳。
少年下頜輕輕擱在了女孩手背上壓下,帶著點骨感惑人的硬度,染白抽了下手,沒抽出來,便也沒再動。
剛剛沐浴後,少年身上還沾染著幾分溼意,縈繞著淺淺梨花香,染白抬起另一隻手,指尖抹去錦堯長睫上氤氳著的霧珠,於指尖消融。
隨著女孩的動作,錦堯微抬的睫羽細微顫了下,卻沒有其他動作,乖乖讓公主擦。
公主漫不經心的抹去那一滴水珠,低聲問道:“邊境可好?”
“一切安好。”少年下頜枕著女孩手背,那樣的動作帶著點莫名的依賴性的乖巧,像極了窩在主人懷裡的貓,三千墨髮披散在身後,滑落了幾縷落在染白手上,黑與白的交織映襯,幾分蠱惑。
“將軍。”公主輕笑了聲,似愉悅,可卻又糅雜了點看不透的東西,她懶洋洋的勾起少年那一縷髮絲,口吻有些漫不經心的戲謔,帶著幾分興味的調侃,“恭喜。”
“錦堯不敢當。”少年微仰著眸,笑意輕輕淺淺,“殿下想要的,我做到了。”
當初城牆離別。
他向公主要了一年時間。
現在,
不過半年。
染白懶散應了聲,笑著誇讚,薄涼邪佞中縈繞幾分恍若錯覺的溫柔:“公子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