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衍忽然感覺自己的行為挺可笑的。
她刻上去的東西,她隨時收回來,和他有什麼關係。
年輕瑾王重新一聲不作的將領口扯開,那一個精緻烙印暴露在空氣中,鎖骨冷硬,膚色白皙。
他單手曲起輕抵著唇角,側著眸,側顏線條凌厲,沒有去看染白,就那樣的淡漠,似是料峭的寒冰。
染白拿著手中的匕首,看了墨離衍一眼,也沒說話,而是撐著瑾王身側靠近了些,就拿著那一把匕首,在夜色中泛著凜冽的寒光,她指尖微動,看不見的黑霧緩緩侵染匕首,直到最後消失不加,匕首尖端乍現的陰暗。
染白垂眸,纖長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最後看了看那個曾經自己親手劃上去的烙印,內心毫無波動。
好像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再次回想起來,連一點厭煩的情緒也未曾存在。
不管是她,
還是墨離衍。
其實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僅此。
匕首生生劃在面板上一道又一道深入骨髓是個什麼感受。
只有墨離衍最清楚。
鮮血汩汩湧出,可見森森白骨,迅速染紅了衣裳,暈染開大片殷紅的觸目驚心的血跡。
墨離衍指節繃出了駭人的白,卻未曾說過一句疼,就是那樣沉默冰冷的側著臉,隔絕了一切的情緒,一如既往的深沉漠然,稍有動作便透出來點危險的戾。
可是他沒反抗,一點也沒有,任由染白拿著匕首在他鎖骨上狠狠划著,幾近血湧骨裂。
這一次,
是他心甘情願。
染白動作快而迅速,每一次下刀都很狠,利落的將曾經一筆筆親自磨滅。
染白是感覺有點奇怪的。
明明剛才墨離衍在沒動手的時候一直在說疼,結果現在動手的時候卻又一個字也不說了。
但是她並沒有過度思考這件事情,只是專注於手中的動作。
鮮血蔓延流淌在少女將軍的手上,流淌在瑾王身上,是驚心動魄的色彩。
直到一切結束,
染白收了匕首扔在旁邊,用錦帕擦了下手。
“好了。”她波瀾不驚的道:“它不會留傷,一日之內必好。瑾王儘管放心。”
墨離衍忍著疼,側顏蒼白的沒有血色,仿若夜裡的深海掀起風暴將他淹沒吞噬,雪色白綾覆著他的眼,也更加令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只是,
在染白正在說那一句話的時候,很突然的,瑾王忽然從背後抱住了她,抱的很緊,是一種佔有慾極強的姿態,像是圈住了自己的所有物。
墨離衍弧線凌冽蒼白的下頜抵著少女將軍的肩,背後冷汗涔涔,幾乎被劇痛湮滅,卻依舊很用力的抱著染白。
今年的春天格外的冷,夜風挾裹著陣陣涼意,燈光明明滅滅。
連帶著一切神情也在昏暗中隱沒。
“起開。”染白眸色凝冰,語氣不悅又冷淡。
“第三天晚上,你陪我好不好?”墨離衍卻不肯鬆手,聲線因為隱忍很啞,但是他仍舊伏在她耳邊,平靜而固執的一字一頓,“戌時我在山上等你,你一定要來。”
染白靜了一瞬,並沒有回答墨離衍的話,而是很不耐煩的掰開瑾王圈住她的手,兀自起了身。
他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染白冷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仍舊沒有開口,她身上沾了點血,一慣的潔癖接受不了,遂離開了房間。
青燈照壁,光影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