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微微偏頭,打量著他道:“拓跋公子,認識了這些日子我以為你應該明白了本宮的脾氣。若是不能讓我滿意,我就會讓你更加的不愉快。”
拓跋景冷笑一聲道:“你休想我會背叛貊族,你以為我是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天啟人麼?”
楚凌請嘖了一聲,嘆道:“你這孩子…明顯就是缺乏毒打啊。”
拓跋景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他這樣從小被當成細作來訓練的人,怎麼會缺少酷刑折磨?就算是這些日子,他也沒有少受罪。這個神佑公主,真以為所有人都跟那些天啟的廢物一樣是個軟骨頭麼?
楚凌抬手打了個響指道:“雖然我覺得拓跋梁的命可能沒那麼長了,不過還是可以跟你打個賭的。”
拓跋景盯著她不說話,楚凌笑眯眯地道:“就賭…你猜拓跋梁會不會把阿忽魯一家滿門抄斬?”
“這不可能!”拓跋景冷聲道。
楚凌道:“那你就是選不會了?少年,你以為枉殺忠良這種事情只有天啟人會做麼?不,任性都是共通的。而且,我賭…拓跋梁明知道阿忽魯是冤枉的,還是會殺了阿忽魯全家平息眾怒。”拓跋景死死地盯著楚凌,好一會兒方才咬牙道:“你是妖怪!”
楚凌輕嘆了口氣,眼底卻不由多了幾分淡淡地悲哀。
“阿忽魯大人的氣節我很尊敬,但…他是我的敵人。”好一會兒,方才聽到楚凌幽幽道,“當年,貊族人不就是這麼對付君家的麼?”
拓跋景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厲聲道:“你是妖怪!你是惡鬼!”不要說拓跋景,就是牢房裡其他人看向楚凌的眼神也沒有好到哪兒去。陷害別人滿門抄斬的事情,他們未必沒有做過,甚至還親自動過手。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會這樣從容自若無悲無喜的說出來。彷彿是在聊今天的天氣以及吃飯喝水一樣的平靜。
這不是惡鬼是什麼?
楚凌輕聲道:“這世道…可不就是將人逼成鬼麼?拓跋公子,希望你能堅持到最後。”說罷,楚凌轉身漫步走出了牢房。
牢房門外,蕭艨和黎澹一左一右守在門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看到他們,楚凌不由一笑道:“站在這裡做什麼?有什麼事?”
黎澹垂眸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蕭艨道:“有些事情過來,聽說公主一大早就來了,末將才過來看看。”
楚凌揮揮手往外面走去,道:“我也沒什麼事兒,那就走吧。”
兩人跟在楚凌身後往天牢外面走去,黎澹突然開口道:“公主明明不高興,為什麼還要那樣說?”
楚凌微微挑眉,轉過身來看向黎澹。
黎澹沉吟了一下,方才繼續道:“算計阿忽魯的事情,公主…並沒有那麼高興看到他被滿門抄家吧?”
楚凌輕笑了一聲,轉過身去繼續往外走去,一邊道:“這跟我高不高興沒有關係,不管我高不高興結果都不會變,而這個局也確實是我佈下的。”所以,拓跋景說她是個惡鬼也確實沒有錯。不擇手段的對付敵人,甚至不惜牽連無辜,不是惡鬼是什麼?
黎澹皺了皺眉道:“貊族人是天啟死敵,死不足惜。”
楚凌輕嘆道:“是啊,死不足惜。貊族人也是這樣認為的。”
黎澹側首看向蕭艨,眼底有意思迷茫。蕭艨聳聳肩表示,黎公子都不明白的事情,他當然就更不會明白了。
楚凌其實並沒有想要表達什麼,只是單純的一時有感而發罷了。身上心中的陰鬱,被外面剛剛升起的朝陽照一照,即便是並不算暖和卻也消散了不少。更何況,她事情多得很,哪裡來的那麼多時間傷春悲秋?阿忽魯是敵人,落到她手裡早就註定了必死無疑。除了感嘆一聲英雄氣節也沒什麼可惋惜的。至於拓跋梁會不會將阿忽魯家滿門抄斬,也不是真的由楚凌控制的。拓跋梁不幹,她遠在千里之外也不能硬是押著她的手幹吧。
跟在楚凌身後出來的黎澹問道:“公主,那些世家還有南康郡王公主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一直拖著不處理,之前事情多還好說,現在忙忘了只怕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就會轉移過來了。
楚凌淡然道:“南康郡王圖謀篡位,謀害陛下,罪無可赦。至於那些權貴世家…怎麼?本宮給大理寺和刑部的罪證還不夠?”沒錯,從田亦軒嘴裡掏出來的辛秘,神佑公主一轉手就給了大理寺和刑部。
黎澹道:“論理是夠了,不過大理寺和刑部那邊只怕是……”這些世家大族傳承數百年,正想要仔細扒自然多得是噁心人的事情。而且能讓田家作為把柄和秘密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小事。但是樹大根深這句話也不是說假的,即便是現在,想要替這些人說話的人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