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歡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站在他跟前的男子也不由得有些緊張,“公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君無歡沉吟了片刻,方才道:“三天內,把上京皇城裡可能存在的曾經見過天啟皇后和襄國公府女眷的人的名單給我。”男子正要應是,君無歡卻又突然道:“不,不用了。你派人去驛館傳個信,就說本公子請襄國公喝茶。記住,只有襄國公本公子不想見到上官成義。”
“是,公子。”男子心中有些驚訝,公子素來沉穩多智,說出口的命令必然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公子當場收回自己剛剛出口的命令。
君無歡微微眯眼,思索了片刻方才道:“安排一隊人手專門關注笙笙,平時不用管也不用理會,一旦她有性命之憂,一定要出手將她救出來。告訴下面的人,不要隨便靠近她,會被她發現的。”
“是。”
君無歡想了想,沒有什麼還需要交代了,便揮了揮手讓人退下了。
空蕩蕩的暗室裡只剩下君無歡一人,君無歡靠著椅子閉目養神休息了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低笑出聲,“笙笙…阿凌啊。你可真是讓我意外呢。”
甚至就在半刻鐘前,君無歡都覺得自己的猜測太過荒謬了。但是這會兒真的決定去證實這個猜測他反倒是越發的相信了。只是…即便是如此,他也依然沒有想通一個浣衣苑長大的小公主到底是怎麼長成阿凌的模樣的?總不至於浣衣苑那樣的鬼地方還真能隱藏著什麼絕世高人吧?那樣的地方,圖什麼呢?而且阿凌從一開始就不像是一個被圈養著長大的小姑娘,眼界和見識這種東西也並不是靠嘴就能教會的。跟她比起來世家出身自以為聰明的雲翼簡直像個小傻子。
君無歡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指腹,他原本並不想去查探阿凌的秘密。正如他對桓毓說的一般,他希望哪一天阿凌會自己告訴他。但是現在…君無歡敏銳地感覺到阿凌的這個秘密或許太危險了,而且像是一個隨時都可能會爆發的火山,一旦出現什麼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襄國公接到君無歡的帖子的時候有些意外,畢竟之前這位長離公子已經明顯的表現出了對他們的疏離。雖然凌霄商行遍佈天下,但是長離公子跟天啟朝廷的關係卻相當一般。因為當年的事情,君無歡甚至從未踏足過平京,就憑這一點君無歡支援北晉人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北晉皇對長離公子一直都算得上是十分優待的了。
既然如此,君無歡為什麼會突然給他下帖子呢?而且還只給他一個人?
總不會是,君無歡想要幫北晉人策反他吧?襄國公為這個不靠譜地猜測笑了笑。
雖然滿腹懷疑,襄國公還是在上官成義不解的眼神中欣然赴約了。
君無歡約定的地方並不是君府,而是城中一處距離驛館並不遠的私人別院。襄國公隨著侍從一走進花園裡,便看到滿園的各色菊花競相爭豔。花叢深處的涼亭裡,長離公子一身白衣正坐在桌邊烹茶。公子如玉,靜雅風流。斟茶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彷彿從古時走出來的名門公子。
襄國公嘆了口氣,道:“都說城外的百香園是上京賞菊最好的去處,那一定是他們沒有見過長離公子的別院。”
君無歡抬眼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只是淡笑道:“襄國公過獎了,北地苦寒,哪裡比不得上平京繁華。”襄國公默然,有些苦澀地笑了笑。雖然君無歡是西秦人,但是提起平京襄國公依然有些難受。上京即便是苦寒,原本也是天啟的都城。不過十年,如今重回故地卻已經是客人了。
“貿然相邀,還請見諒。國公請坐下喝杯茶。”君無歡拂袖笑道。
襄國公走到君無歡對面坐了下來,看著君無歡親手放到自己跟前的茶杯,平靜地道:“長離公子邀在下前來,總不會只是為了喝茶吧?”
君無歡淡笑道:“國公說得是,確實有些事情想要請教。”
“請說。”襄國公道。
君無歡的視線落在襄國公的臉上,口中卻慢慢地道:“聽說段老夫人年輕時曾是上京第一名門閨秀,可惜我等晚生了幾眼,沒能見識老夫人的風采。”
襄國公眼神驟然一縮,抬頭看向君無歡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無比,沉聲道:“長離公子,家母已故你不覺得自己太過無禮了麼!”
君無歡歉意地笑了笑,道:“襄國公與已故天啟皇后一母同胞,早年在下也曾有幸遠遠地見過已故的天啟皇后一面,當真是一派母儀天下之風。”
“你到底想說什麼!”襄國公沉聲道。
君無歡道:“在下只是有些好奇,皇后娘娘的兩位公主,又是何等風華?”
襄國公沉默了片刻道:“人已經不在了,說這些有什麼用?長離公子當世名流,還請對已故之人尊重一些,免得壞了自己的名聲。”
君無歡輕笑一聲,“尊重?在下並未見天啟人對已故皇后和兩位公主如何尊重。國公竟來要求在下?君某彷彿是個西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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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國公額頭上的青筋跳得越發歡快起來,眼前這個年輕人初見時只覺得長離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如今卻讓他覺得很想一拳揮過去打掉他臉上的笑容。君無歡身體微微前傾,低聲笑道:“親姐姐和兩個外甥女在浣衣苑那種地方受盡凌辱,這些年…國公睡得可好?”
“君無歡!”襄國公終於無忍可忍,抬手一掌直接拍向了君無歡那張可惡的笑臉。他出身書香世家,學的是防身健體的功夫,論打鬥並不見得如何高明。君無歡連躲都沒有躲,只是微微坐直了身體他這一拳就在距離君無歡鼻樑不到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了。一把匕首悄無聲息地架上了他的脖子。不知何時他身後已經多了一個灰衣男子,“襄國公,還請你冷靜一些。”
匕首冰涼的觸感確實讓襄國公冷靜了下來,襄國公恨恨地收回了拳頭眼神依然凌厲地盯著君無歡。君無歡朝著他身後的人點點頭,那人立刻收起了匕首對著君無歡躬身行禮消失在了涼亭外面。
襄國公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冷眼看著君無歡,“長離公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君無歡問道:“襄國公認識笙笙麼?”
襄國公一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君無歡搖頭笑道:“襄國公不必緊張,君某隻是想要確定一些事情而已,襄國公這些日子對笙笙額外的關注瞞不過君某,難道就一定能瞞過別的什麼人麼?君某對襄國公和段家的私事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襄國公覺得笙笙像誰?有幾分像?”
如此直接的問題倒是讓襄國公有些驚訝,君無歡垂眸喝了一口茶,道:“笙笙對我很重要,任何對她有危險的事情我都要扼殺在尚未發生之前。笙笙本就是天啟人卻拜了拓跋興業為師,身份尷尬。若是有人拿她的身份做文章,對她來說非常危險。所以,在下希望襄國公不要讓在下為難。”
襄國公道:“長離公子如此看重曲姑娘?但是以我之見有拓跋將軍在最後長離公子未必能如願。”北晉人民風開放,拓跋興業現在同意君無歡追求曲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會把曲笙嫁給君無歡。
“這是君某自己的事情。”君無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