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五不忍心告訴她梁申生機全給了蕭恩,而且,還被閻王藤汲取了一部分,所以已是強弩之末,撐不了片刻了。
“梁師伯,你沒事吧。”
梁申沒有回答,只道:“我抹去了蕭恩的記憶,待他醒來之後就像是一張白紙,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他。”
筱煙華見他像託付後事一般,心裡湧起不祥的感覺:“梁師伯,你不會有事的,對吧!”
雖然已經猜到了什麼,筱煙華還是沙啞著嗓子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梁申抬頭朝她淡淡一笑,地上的符咒已經接近完工,只需將最外面的圓銜接而成,但就在此時,閻王藤的魂魄動了。
任誰,都不會甘心讓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更何況煞氣極重的閻王藤,梁申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因此他布的小玄門閻羅陣也逐漸失效,就在最關緊的最後一刻,閻王藤的魂魄歸了本體,藤蔓若利刃一般衝向梁申。
“梁師伯,小心!”筱煙華大喊著,梁申卻不搭理,只想在最後一刻把這陣法完成。
藤蔓穿過他的心臟,他悶哼一聲,卻也趁機完成了最後一筆。
符文上浮現出暗金色的光芒,像是活物一般,飄向閻王藤,閻王藤尖叫一聲,藤體上開始爬滿符文,一圈圈纏繞在它身上,似乎要將它困住。
閻王藤將梁申甩在洞壁上,尖利地嘶叫著,但它仍保留著一絲清醒,把目標瞄準筱煙華,只要殺了她,定了死契又如何,沒有主人,他還不是可以為所欲為。
“煙華,血……”梁申強撐著最後一口氣道。
“血,什麼血?”筱煙華不解。
但梁申已經沒有力氣再發出任何聲音,他的咽喉被閻王藤緊緊纏繞,命懸一線。
“你的指尖血,只要閻王藤身上沾了你的指尖血,死契就算完成,但要記住,必須是指尖血。”龍五提醒道。
筱煙華聽了忙去咬指尖。她身上的禁制已經消失,可以自行移動,但閻王藤哪裡給她這個機會,長藤勒住她的手腕,將她雙手分開,同時一根藤蔓纏上她的脖子。
窒息的感覺瞬間襲來,閻王藤竟是打算將她活活勒死。
不遠處的梁申幾乎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鮮血從他胸口汩汩流出,若非他元嬰之軀身體強大,早就死去。
“梁師伯……”筱煙華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她不能放棄,不然他們三個人都得死。
“煙華,讓我出去,讓我來!”龍五急道。但筱煙華此刻頭腦昏漲,根本聽不進去他的呼喊。
手臂粗的藤蔓纏繞在她脖頸上,尖端在她嘴邊晃動,筱煙華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用上了她唯一可以動用的武器,一口雪白的牙齒狠狠咬住口邊的藤蔓。
萬年的閻王藤身體堅硬無比,刀槍不入,但筱煙華體內的血脈在築基時就已經被啟用,妖獸之間,除了實力壓制,還有血統壓制,龍五是騰蛇化龍,混沌血脈,妖界至尊的存在,筱煙華繼承了他的血脈,可壓制絕大部分妖物,包括眼前這株閻王藤。因此就算沒有龍五幫忙,她的牙齒也堅可摧金。
她一口下去,牙齒穿破藤身,腥澀的液體充斥在她口腔中,讓她幾欲作嘔,但她忍了下去,將那一口腥臭嚥下。之後,血統的壓制就呈現出來了,閻王藤一陣痙攣,卻發現它的藤蔓開始不受控制起來,體內的靈力正以極快的速度透過傷口傳送至筱煙華體內,梁申也被它鬆開,重重落在地上。
閻王藤擁有萬年修為,筱煙華此刻才剛築基,身體根本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靈力,靈力在她體內亂竄,龍五一邊幫她疏導,一邊出聲喝止:“煙華,夠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承受不住的!”
但筱煙華似乎入了魔,一口咬定無論如何都不鬆口。龍五又忙把多餘的靈力轉移到空間之中,照這個速度,若是把閻王藤的靈力全部吸收,怕是連這個空間都會承受不住。
閻王藤開始露出驚恐之色,拼命地想要掙脫筱煙華的牙齒,卻使不上力氣。
“煙華!停下來!”龍五喝道。這一次他用了威壓,筱煙華神識一滯,鬆了口。
“我剛剛……”
“快,趁著它還沒反應過來,指尖血。”龍五焦急道。
筱煙華被龍五喊清醒後,腦子還是靈光的,指尖一破,血滴摁在閻王藤上,閻王藤來不及躲閃,身上暗金色的咒語光芒更盛,將它團團圍住,接著,它的身體開始縮小,洞裡所有的藤蔓都快速撤回它身邊,沒多久,閻王藤的身形就只如成年男子一般高矮,藤蔓凝聚成的身體和四肢,赤色的臉,黑豆眼,佔據半張臉的大嘴,只不過舌頭沒那麼誇張,不再從嘴角垂涎下來。
筱煙華還來不及驚歎,就覺得頭痛欲裂,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她腦海中紮根,若植物的根系一般,一根根滲透進她神識之中,那種針扎般的痛,深入骨髓。
“堅持住,是契約在生效,以你現在的體質和修為,是可以撐下來的。”龍五鼓勵道。同時驅動靈力幫她護住元神。
與妖物定死契,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當然方法很簡單,只需以妖物本源之血畫陣,再加上修士之血即可。但這是有風險的,練氣期的修士至多能與五千年以內的妖物定下死契,而築基期的上限是一萬二千年。閻王藤就在上限的邊緣,而越是強大的妖物,失敗的機率也越大,當修士承受不住契約紮根時的衝擊時,不但自己要爆體而亡,就連妖物也會受到重創,修為減半。
龍五沒跟她說那麼多,怕她分心。他要做的只能是幫筱煙華穩住元神,要知道定死契時若妖物並非自願,就會拼死抵抗,以求主人死亡,契約作廢,筱煙華只有忍住劇痛,將那些根系牢牢抓住,深植於神識之海,才可完成契約。
巨大的疼痛衝擊著她的元神,幸而龍五真身不在,精神體卻是強悍,有他護著,閻王藤再努力掙扎也被擋在邊緣之外,傷不了筱煙華的元神分豪。
筱煙華引導著那些暗金色的根系在她神識中紮根,直到最後,根系牢牢系在她神識深處,在頂端生成一個暗金色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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