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才各鬆了口氣，林霄的表情立馬緩和下來，眼神溫柔：“煙華，你可知宗門下山歷練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小心會有性命之危的。”
筱煙華點點頭：“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師傅您說的對，我的心思一直都放在跟姐姐相鬥上，太過狹隘，若是長此下去，我怕成為自己的心魔。徒弟想出去看看，這樣才能定下心來！”
林霄看著她認真的表情，應允道：“好，為師就讓你下山歷練，雲楓，你現在馬上就到築基後期了，也該出去走走，這次你就跟她一起吧，照顧好你師妹。”
祁雲楓連忙點頭。其實去年大師兄和二師兄就說過要今年帶他出去歷練，但後來因為種種事情就耽擱下來了，這次能出去他自然是開心的。
只是叔父常說外面兇險，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可以不。
林霄看出他心思，道：“放心吧，師門經常會收到其他門派或城鎮的支援資訊，至少由金丹帶隊，你們跟著去做些簡單的任務，不會有事的。”
祁雲楓點點頭，心裡已經開始躍躍欲試。
林霄囑咐一番後，就離了凌雲峰，應該是去給他們找隊伍了。
兩個人坐在山頭，因為心裡激動，都沒心思修煉。
“三師兄你也是第一次下山歷練嗎？”筱煙華問道。
“嗯，從前跟師兄們出去都是去西荒獵獸，還從未出門歷練過。”祁雲楓道。
“那你可知下山歷練都會做些什麼事？”
祁雲楓臉上一陣嚮往：“靈界之大，有我們名門正派，自然也有很多邪修和魔修，這兩者雖然修煉速度遠超常人，但因為所修之法逆天而行，常常會造下殺孽。宗門派人下山歷練多是因為宗門庇護下的其他門派和城鎮受到邪魔進攻，而他們又無法自保，所以才會由我們出面幫忙。維護靈界正義，驅除妖魔是我們作為崑崙派弟子的首要職責，本來築基以上就可以去了，但師傅嫌我年紀小，一直不讓，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筱煙華看著他一臉正氣的樣子，心裡不知為何，竟有些羨慕：“師兄修仙就是為了維護正義嗎？”
祁雲楓想到她的心結，笑道：“其實一開始也不是的，一開始修仙，我是為了長生不老。你知道嗎，我父皇他一輩子追求的就是長生之道，可是他根基不好，全靠叔父隔段時間給他送丹藥才活到現在，已經兩百多歲了。我看他每天心驚膽戰，生怕自己壽元盡了，就想，若是我能長生不老就行了，就不必像父皇一般天天擔驚受怕。”
筱煙華聽了吃吃一笑：“你父皇兩百多歲，那他豈不是快兩百歲才生了你！”
祁雲楓臉一紅：“這有什麼，我父皇看上去一點都不老！”說著他連忙又把話題轉移回去：“我那時候還小，想法都很幼稚，後來看得多了，就覺得，長生不老又能如何？叔父活了兩千多歲了，每次見他，看上去嘻嘻哈哈的，眼底卻只有落寞，有一次，他喝醉酒，跟我說，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信仰，信仰沒了，就只成了一具行屍走肉。那個時候我就再想，我的信仰是什麼？”
說著他看向筱煙華，淡淡一笑：“說實話我那段時間比你現在還要頹廢，我每天就坐在這裡，看著二師兄種的這一大片靈藥，滿腦子胡思亂想，連修煉都荒廢了。那個時候師傅在閉關，不然若是知道了，肯定會狠狠罵我一頓，絕對比昨天罵你還要兇！”
筱煙華抿嘴一笑，有句話叫嚴師出高徒，師傅見他們困惑還不管不問，那才是真害他們。
“那後來師兄是怎麼想通的？”
“不是我想通的，是大師兄，他發現我不對勁兒，就帶我去了一個地方。”說到這裡，他眼神一黯。
筱煙華見他臉色沉了下來，也收了笑容，靜靜聽著。
“他帶我來到一處城鎮，那裡是一片廢墟，漆黑的泥土下，坍塌的磚牆下，是一具具燒焦的屍體，有的潰爛不堪，流著紅黃相間的膿液，到處都是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甚至，還有剛出生的嬰兒被護在母親身下，可也難逃一劫！”他低著頭，曾經的一幕似乎還歷歷在目。
筱煙華也噤了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師兄說，這裡本是一個安詳的鎮子，裡面住著上千戶居民，他們本是受當地一個小門派的庇護，有幾名金丹坐鎮，日子過得倒也富足，直到一天，那個門派的掌門拿到一本邪修的秘籍，利益燻心之下，他修煉了那本秘籍，之後短短三年的時間，他就從金丹中期突破元嬰。
一開始，他只對門派內的弟子動手，吸取他們的修為，後來被自己的徒弟發現，這徒弟人也機靈，先是通稟了門中其他長輩，後又藉口偷偷溜下山，跑到我們山門來報信，但等我們門派的人趕過去的時候，慘事已經發生。這個掌門，殺了門中所有的人，為了增長修為，更是大開殺戒屠了一整座城！”
說著，他拳頭一緊：“元嬰之後，翻手為雲，只一招就可斷送普通人近萬人的性命！可這世上如那人般的存在，又數不勝數。為了一己私慾，一念成魔，大開殺戒，死得往往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大師兄對我說，一個人的能力越強，身上所擔負的擔子就越重，他從小在靈界長大，這樣的故事所聞所見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他要儘自己所能，保護更多的生命……”
祁雲楓說著，筱煙華腦海中就浮現出那張溫和英俊的面孔，大師兄，他該是那樣的人，心胸寬廣，正義凜然。
“所以，那次以後，我就想通了。”祁雲楓道：“我本是皇子，若是在凡界，也該庇護百姓，讓他們安居樂業。豈能只記得一己之私，只為長生之道！那些一念成魔的邪修，不也是為了長生才造下殺孽，長生只是修仙得道的附加福利而已，正義，才是我們該有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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