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跪倒了一片。
既有知府大人,又有會試考生,還有一群襤褸貧民,當真是一個奇景。那為首的男人忍不住挑眉,翻身下馬。
他翻開聖旨,唱喏道:“臣翰林院學士萬遷之,奉陛下旨意前往徽州監考會試。暫代陛下傳旨。”
“察徽州知府周立恆執政徇私,加稅斂財……”
眾人緊繃的身體頓時一鬆。
顧文君沒有騙他們!
朝廷果然是來治周大人罪責的!他們沒有做錯事。正當所有人臉上神色微松之時。
那被按壓著跪倒的周立恆,卻突然掙扎起來,口中怒罵:“好!好啊!陛下治罪,那本官不認也得認了。好一個皇帝陛下的旨意!”
他嘶嘶冷笑,像是一條直立待撲的蛇。
“但就算本官有罪,可這一些人卻敢搶在陛下的聖旨之前,就對本官無禮。也該一併抓了!
萬遷之萬大人。你可看準了,這些人聚集在這裡就是為了反我這個徽州知府。那領頭的,就是顧文君。
上面都還沒有下令,顧文君就膽敢唆使手下對朝廷命官動手。一身反骨,便是罪大惡極。
今日顧文君能帶著他們反了我,明日也能帶著更多人反了你!”
周立恆是無論如何也要當眾咬顧文君一口,就算沒有辦法害顧文君一個獲死的天大罪名,也要毀去顧文君任何一點機遇。
他知道萬遷之是會試考官。
便煞費苦心,想要毀壞顧文君的形象,果然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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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聽得氣憤不已,加大了按著周立恆肩膀的力氣,要讓這惡人受苦。可週立恆“啊啊”地大叫一聲,卻還是把所有挑撥離間的話都說了出來。
死也要拖個人一起死。
頓時,當場氣氛為之一變。
原本還滿腔熱血的書生裡頭就有好幾個怕了,眼中露出畏怯的神色。衝動過去之後,便是接連不斷的後悔。
‘早知道朝廷已經知情了,他們還鬧什麼。直接等著上面派人來不就行了嗎!’
‘都怪那顧文君多事,非要搞什麼會試議題的談論會。這下可完了,被周大人抓住把柄了!’
‘該不該把顧文君舉報了,好趁早脫罪?我一家老小,可不能受了牽連呀。’
不少人心裡頭都浮出一些退避的心思。
顧文君眼角一掃,便將所有人的神色變幻收進眼底。
天下熙熙攘攘為利來,她有所預料,並不覺得有多難受。而且,她也做好了接受各種後果的準備。
眾人之中,蔡金的神色最為掙扎。他同樣惶恐。
他是貧賤寒門出身,本就對這些高高在上的官員大人們誠惶誠恐,若非恨極了周大人,又有顧文君幫襯,他是不敢與周大人作對的。
何況他這樣的人,功名是唯一的出路。
要是為此事廢了科考的資格,那蔡金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但他一點也不覺得,顧文君做得不對。既然顧文君幫著他,幫著徽州做了這麼大一件好事。
蔡金無以回報,只能替顧文君挺身而出,“不!為首的人是我,是我組織了這場行動!”
他說得激動之處,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挖出來,好讓人相信:“我從小就在徽州的貧民窟長大,深受其害。所以我最有理由——”
顧文君一怔,想不到真的有人這樣犯傻,心裡又有一些動容。
她抬手按下蔡金,截過話頭。
“蔡金,不用多說了。是不是我組織牽頭的,朝廷一查便知。沒什麼好隱瞞的,我顧文君一人做事一人當!”
這話一出,那些心思起伏的人反而面露心虛,有積分愧色。
顧文君如此落落大方的敞亮,倒把他們襯到了泥土裡。如天上月,如雲中鳥,讓人永遠望塵莫及。
周立恆卻只是冷笑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