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顧文君卻不知道,無論阿武會不會把訊息傳到宮裡,有關她的一切事情都會送到陛下的桌案前。
“啪!”的一聲巨響落下。
一樽鑲金的銀器爵杯便被扔到了稟報者的腳下,堪堪擦著他的額角划過去,可是來人卻一動也不敢動,死死地跪立在原地,任由尖銳的杯角劃破一道細小的傷口。
杯子落地,灑出一地的酒液。
這才驚得那嚇住的人打著寒顫,一瞬間回過神來匍匐在地。“奴才錯了,陛下饒命啊!”
然而那高坐玉階臺上的尊貴存在卻根本沒有放在眼裡,只是語中帶煞地冷嗤:“衙門那群混賬東西,真是好大的膽子!”
他以手作掌,拍在桌案上,怒氣衝衝:“朕設立京城衙門,就是讓他們管好這京城重地的民務雜事,誰允許他們這般作威作福,以權謀私!一群幹不好事的廢物!”
陛下不怒便已自威,一怒更是氣勢如雷霆萬鈞,幾句話便如千斤之石,壓得殿內的人喘不過氣來。
“朕才把之前那個衙令拉下馬,這新上來的又是個不成器的貨色,朕倒要問問布政司的人是怎麼選!”
那跪倒的人更是驚慌失措,也不管陛下到底是在罵誰,只管認錯,冷汗津津:“還請陛下恕罪!請——”
眼見他還要再說,恢復殿前服侍的劉喜忙拉住,打斷這沒有眼色的報信奴才,省得他繼續惹怒陛下。劉喜暗暗使了一個眼色。
“好了,你先出去。”
得了大太監劉喜一句話,那滿頭凝汗的奴才倉皇爬起來,把腰壓得極低逃出。
將人嚇得逃竄如鼠的陛下蕭允煜,卻根本沒有理會殿裡消失的人影,仍是眉頭緊皺一臉肅殺。那張俊美英氣的臉上盡是寒芒,五官深邃如刀削,更顯鋒芒刺骨。
劉喜是服侍蕭允煜的近身太監。
哪怕蕭允煜再如何深不可測喜怒不顯,多年下來劉喜對蕭允煜的一舉一動也有所摸索。
蕭允煜一個陰冷的眼神,劉喜便心領神會,知道陛下心中定是發怒不悅極了。
可到底是因為那京城衙門的衙令大人辦事不公,還是因為這事牽扯到了其中某人,劉喜肚子里門清,偏偏嘴巴上只能掩著另提其他。
“陛下息怒啊,那衙門不做事,辦了他就是,區區一個衙令職位何須陛下多加費心,吩咐底下的人去查便可,當心壞了龍體!”
劉喜擠了擠話忙著勸慰。
“區區一個衙令?”蕭允煜長眉一挑,怒不可遏,徑直冷喝:“這京城就是天子腳下,便是朕的背腹要地,這裡的衙令捏著整個京城的民間萬事,難道還不夠重要嗎!劉喜,朕看你也是活得混賬了!”
“可是你看看這個楊如恩在做什麼!”
蕭允煜鳳眸微眯,卻掩不住眼底的煞意寒光。他乾脆將桌上的密信拾起,示意般扇了一下,便憤而甩了出去,駭得劉喜急急跨了幾步踉蹌著去接。
這封密信,是直接呈交給蕭允煜的,連劉喜都沒有過目。
現在劉喜接到手,趁著收拾的功夫囫圇吞棗般一目十行地掃過去。
果然,映入眼簾之內,最醒目的便是“顧文君”三個字。劉喜見到心中俱是一凜。
之前劉喜便得了秦家被戕害,顧文君要去救人的訊息。那時稟告,陛下還一臉無動於衷地冷冷放話,甚至再三言明不準旁人插手,要讓顧文君自己去撞南牆。
要給顧文君一個苦頭吃。
那會兒,陛下有在意過秦捕頭秦宸這兩個小人物嗎,有體恤過秦家這微不足道的寒門小戶麼?
這既是帝王冷酷,也是天子的無可奈何。
只是,這丁點冤屈對於諾大一個天下而言,實在太過於渺小了,小到蕭允煜這樣的九五之尊,根本不可能費心去管。若是天底下的所有事情都讓皇帝來做,那文武百官便都成了擺設!
何況宮裡面還關押著敬王的臥底陳長必,還欠了一場與敬王的官司要打,眾臣議論紛紛;宮外面更有公主殿下與季家國戚飛揚跋扈,虎視眈眈,危機四伏。
陛下如何能分出心神,插手秦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