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翊聞聲色變,露出怯容。
不知道是殘存的自尊心在作祟,還是膽顫得忘了,蕭允翊遲遲沒有回應。
帝王一手擁著顧文君,一手拿著森冷長劍,好似登雲踩霧,銜珠弄玉,盡顯皇者氣魄。他眉間未動,卻是冷眼一掃。
那把劍並沒有收回劍鞘裡,仍然直直對著她的臉!
所以蕭允煜甚至不需要拔劍抽出,只要送力往前面一刺,就能在公主殿下那張嬌豔欲滴的芙蓉面上繡出血花。
眼看皇帝逞著勢還不饒,蕭允翊蹬蹬連又連退幾步。
直到退到慈寧宮的門檻上,小腿肚子被檻邊一撞,蕭允翊整個人往後一仰,竟踉蹌著倒了下去,也和其他宮人奴僕一般,對著天子磕頭了。
“這個行禮,太晚了。”
蕭允煜眼中寒光一閃,似乎就要斬劍揮砍下去,駭得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等一等,陛下!”
千鈞一髮之際,竟然是顧文君說話了。
這位公主殿下被寵壞了,哪怕換了一代天子,卻還把這皇宮當成自己可以任性的後花園,當真冥頑不靈!
罰,是一定要罰!
但是萬萬不能讓陛下再擔上一個罪名。
她被攥在懷裡,從公主落到了皇帝手裡,反而更加放鬆了一些,神態都鬆弛了下來,那副凝白如脂的面板像是在隱隱發光,俊俏如玉。
一邊附耳低語:“陛下,您外的名聲已經不好了,不能再給敬王落下把柄。”
一邊又趁著蕭允煜怔愣之際,飛快地從陛下的懷抱裡掙脫。
顧文君這次,總算能和其他宮人一樣,跪下去行禮。她抬高了聲音。
“公主殿下久居宮外,便落下了這宮裡的規矩教導。加上沒有太后在身邊撫養,行事有不當之處也可以諒解,但還望陛下能念在公主尚且年少,偶有無知的份上,放寬對公主的責罰。”
蕭允煜第一個反應便是大怒。
他一番趕急,心心念念最多的還是顧文君的安危。
結果顧文君竟然為蕭允翊那個跋扈的毒女求情,蕭允煜心頭的怒火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可是稍微細想。蕭允煜就聽出了顧文君的言下之意。
顧文君的話,看似都在為蕭允翊求情,其實字字句句都是在暗諷。嘲公主的無知任性,又罵太后的疏於管教。
不是求情,是求緩!
他們對視一眼,蕭允煜終於看得見顧文君眼底的焦慮,憂心,只是對他一人。他那滿腔的憤懣好似被和風細雨澆撫而過,漸漸得以平息。
其實,顧文君哪管什麼公主太后的死活,所在乎的,無非是牽連陛下,或者殃及自身。
除此之外,顧文君一概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