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紛爭,你來我往,掀起無數的血雨腥風。”
金剛禪師開口,依舊是寶相莊嚴,宛若被人煙火供奉的佛像。
“你有你的貪嗔痴,我有我的求不得放不下,他又有他自己的恩怨情仇,歸根結底,是眾生都心有貪念,不念我佛,因此世間不能安享太平。”
世間本就如此紛亂不平,這又算是什麼蹊蹺事?
張玄心中想著,倒想知道他會說出什麼話來:“所以呢?你要怎麼辦?”
“並非貧僧要怎麼做,而是眾生的機緣已經來到。”
金剛禪師肅聲說道。
“角呂耶大單于率領草原群雄,歸於我佛的座下,他願意讓我佛成為皇家與貴族們供奉的神靈,讓他的國度成為地上的佛國,但凡草原的英雄們佔據的地方,都將可以宣傳佛法,並且佛法也將獲得承認。”
“有此一項,便足以知道,角呂耶大單于才是世間最合適的統治者。我清淨院所盼望的最好的統治者也不過就是如此,若他能夠統一這東土大陸,定然能夠建立一個真正和平、沒有紛爭、充滿慈悲的地上佛國。”
說到最後,金剛禪師眼睛裡面流露出真誠的期盼,竟是半分也不做假。
張玄看著這一幕,心中實在充斥著一股荒謬的感覺。
金剛禪師這老禿驢的腦子有毛病,他之前就已經領教過。非但領教過,還深知他總能夠一套歪理說的他自己都深信不疑、大義凜然。
之前還只是為自己前往胡人王庭面見胡人單于找藉口,現在倒是好,直接將胡人單于當做救世主、將胡人稱作為草原上英雄們,活生生一副叛國奸賊的模樣。
就這樣的姿態,竟還擺出“希望來臨、救世主來臨”的模樣,簡直是無法理喻!
龍嘯標有些猶豫地看向張玄:“玄親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張玄微微搖頭:“這老禿驢一半是瘋的,一半是奸猾的,唯獨不是可信的,他說的話看似有理,實則不堪駁斥。”
金剛禪師冷冷說道:“龍鯉,你還欠我清淨院一個公道,你的駁斥貧僧也並不準備聽。”
又對龍嘯標說道:“這位素未謀面的離體境界高手,我之前的話已經說明白,你也應當知曉我現在為何阻攔你的去路。非為其他,全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世上的太平與和平。”
“這世上,唯有我佛才能消弭爭端,世界大同!”
龍嘯標陷入沉思,一時間有些難以思慮通透——金剛禪師說的似乎的確不錯,但似乎又有什麼地方有些不太對勁。
“其一。”
就在這時候,張玄伸出手指向金剛禪師,將龍嘯標的沉思打斷。
“將人世間的恩怨情仇,等同於國家之間的戰爭,只是金剛老禿驢自欺欺人的偷換概念。人與人之間的但凡種種利益往來,本就不該完全消弭。”
“但胡人這種只為燒殺搶掠而來的戰爭,是完全沒有任何仁慈、任何正義可言的,兩者豈能等同?”
“角呂耶大單于專為建立地上佛國而來……”
金剛禪師開口說道。
“放屁,閉嘴!”張玄的聲音陡然提升,打斷了金剛禪師要說的話。
金剛禪師莫名地心中一慌,隨後更加感覺吃驚:這個玄親王龍鯉不是簡單的出竅境界武者,他居然能讓身為離體境界高手的自己剛才也感覺心內驚慌?
“其二,”張玄說道,“金剛老禿驢完全無視了胡人將多少人殺死,將多少人掠為奴僕,只要胡人承諾信佛,他就可以投靠胡人,然後安心等著建立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