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王樸大笑道:“別急,我叫人帶你去驗貨。”
“這,曹某失敬。”曹文詔速度從失態中恢復,朝著王樸這個後生深深一鞠躬,拜服道。
這邊廂,停靠岸邊的一條蒼山船上,劉興賢與劉定思叔侄二人正起爭執。
“二叔你這性子如何能成大事,咱們從前正是不夠恨,不夠毒,才讓我娘,妹妹,還有堂妹堂弟他們被東虜害了性命,要想在明國的官場搏殺出位,說到底就在一個爭字,不爭,那就只有死路一條,王樸立功不小,不把他搞下去,朝廷缺糧缺餉,本就不多的賞賜一多半就歸了他。咱們都得餓死。”劉定思仰脖不屑道。
“哎,官場不是戰場,你這會兒鋒芒畢露,把人都得罪了,將來該如何自處,有一句老話說的好,多一個朋友多條路。”劉興賢很是不以為然,埋怨道。
“你等著瞧,我看那個王樸城府不深,經我一激便心浮氣躁,等他與曹文詔鬧了不快,咱們就與曹文詔聯手對付王樸,嘿嘿嘿,可嘆時無英雄,小兒得志。”劉定思惡狠狠怒目岸上那篝火瑩瑩的神甲營土堡,張狂肆意的獰笑道。
然而,叔侄二人只等來面色紅潤,喜氣沖霄的曹文詔,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曹文詔與王樸此次夜談議成了要緊的約定,彼此正值私交如蜜,很難從中撩撥離間。
“敗興。”劉定思嘟囔了一句,憶思那王樸俊俏如畫,及冠之年就已名震天下,胸中的憤懣如何得了,只恨天不公,地不平,臉就愈加陰霾了。
四月二十日,明廷獲得邊軍哨所的急報,東虜大軍出長城北返,君臣上下皆長出口氣,這場浩劫總算挺了過來,五日後,新任遼東經略孫承宗奏報,東虜大軍途徑錦州城下,自西而入遼東。
這下明廷徹底放心,黨爭旋即展開,東林黨慘遭圍攻,兵部尚書王在晉首當其衝,處以削籍,永不敘用。
很快,正頓兵於薊州南郊修整的王樸受到了牽連,其父王威遣人送來一封書信,來人竟不將信交於他,而是當面拆開宣讀:“幼子王樸忤逆不孝,累累罪狀,其一,縱僕欺母,惡僕王雅欲加害主母性命未遂,此逆子竟枉顧父母之恩,未見其懲處惡僕。其二,縱兵濫殺無辜,屠戮薊州百姓。其三,喪盡天良,姦汙表親,獸行不堪言。大同王家德薄,狼子忤逆,今傳告世人,逐王樸出戶,斷絕血親。從此與之各不相干。”
“我父,他還說了什麼。”聽來人讀了這封書信,王樸立時面無血色,不敢置信的問道。信中字字誅心,似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哪裡還有半分的父子情面。
“信中該有的都說得很清楚,小主人,你好自為之吧。”來人冷眼漠然道,其無禮神狀令王樸不敢不信,這一刻他頗有大難臨頭的絕望之感,揹負不孝罵名,官位如何能保得住,縱然王樸不太懂明國的人情世故,卻也知道古代皇帝都認定,孝子與忠臣同體,不孝必然也會不忠,等皇帝剝掉他的官皮,身無一技之長的王樸如何能在亂世掙扎求生。王樸與林昌興等人急的團團轉,好容易熬過了一個不眠之夜不提。
翌日朝堂上,屬於溫體仁黨羽的一名御史奏疏,言:“左都督王威幼子,雁門遊擊王樸忤逆不孝,應奪職論罪。”
“坊間傳聞如何能盡信,據傳溫部黨納妓為妾,又如何說。”所幸東林黨羽紛紛反駁。
“王樸軍功卓著,就算真有一些小過,也是瑕不掩瑜耳。”
“王樸乃我大明神將,迫退東虜十餘萬,可比嶽武穆,賊人,安敢害我大明肱骨。”這個東林黨伸手就去拉扯那御史,幾方人馬相互推攘,眼見又要有一場鬥毆,東林黨人多勢眾,群毆又何曾怕過。更有人乘亂喧譁,大呼小叫:“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崇禎端坐龍椅,從頭到尾正襟危坐,紋絲不動,身旁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卻留意到皇帝正緊握扶柄,指頭用足力氣按下,肉色都已泛白,如同一扇蒜頭,後面的掌背呈硃紅血印狀,皇帝長年不事生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那手掌本是蒼白的瓷色,這異樣的鮮亮肌膚著實透著一股病態,令忠心不二的王承恩在心底暗暗為之涕泣,東林黨實在可恨,慣於胡攪蠻纏,他們眼裡何曾有皇帝。
“著令王樸呈上奏疏自辯。”崇禎本欲平心靜氣地說話,怎奈舌頭卻打了擺子,話從口裡出來好似夜林梟啼般難聽。
薊州城南,王樸率領神甲營進抵城下,他眺望城樓上的東虜大旗,一個大大的“金”字,城垛更有人影稀疏其間。心裡百感困惑:皇太極突然退兵,本以為薊州已然是個空城。
“皇太極把城內的兵遺棄,自顧自返回了遼東,厚載,你說這是為何。”王樸對身旁的林昌興問道,厚載是他的字。
“會不會是後院起火呢。”林昌興略一沉吟,回道。
“不對,再急也沒有道理不要這些兵,不止是東虜人口稀少,經不起浪費,只要是人都會有趨利避害的念想,哪怕卑賤如螻蟻植草的小卒也不願被人隨意拿來消遣,枉送性命,今次皇太極把這些兵棄如敝履,這樣做以後如何立威,如何服眾,一定有萬不得已的因由,只是我們很難猜到。”王樸畢竟做慣了主將,對皇太極的立場有更深體會,立時否道。
“那我們難道要攻城嗎。”林昌興遲疑的問道,此時的神甲營沒有炮,炸藥包也都耗了精光,尋常攻城器具,比如雲梯,撞車之類能夠臨時打造,可神甲營從來是劍走偏鋒,與大明的其他官軍迥異,對這些尋常的攻城器具反而用不慣。還有士兵們長期困在島上,吃不到肉食掉膘不說,窩地窖裡都不能伸直腿,出來後不免病怏怏的,看這狀勢很是欠佳,陌刀都已快要扛不動了,如何上陣廝殺。
“不打了,我們錯了。不該……。”王樸在心裡暗暗發誓:下次東虜入寇,要是還來勤王,就改姓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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