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滿船清夢壓星河
戈壁灘上,太陽昇起的那刻顯得很是輝煌。
即使沈星河去了很多地方,見過了很多日出,卻依舊會為此時此刻而心動。
他靠在石壁上,一言未發,只默默地看著太陽慢慢升起。
從一點點的微光漸漸向上升,再升,升到頂端,光芒乍現,衝破所有層層疊疊的雲和霧。
看的人心中總是免不了受些鼓舞的,像是一股熱氣漲在胸口,非要揮發出來不可,非要做些什麼不行。
他也是個俗人,手動了動,也想做些什麼。
沈星河從揹包裡劃拉出來一疊明信片,拿起筆,像寫些什麼,目光微有些呆滯。
旁邊和他同行的是一對夫妻。
男女都還年輕,揹著包,像是一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情侶或是小夫妻。
只是相處後才發現,兩個人壓根就沒結婚,女人在婚前檢查出了癌症,治不了了,婚事也只能擱到那兒。
人在知道自己的死期後從震驚到漸漸接受,到現在提出想要去看看世界大好河山。
沈星河覺得自己是鬼迷心竅了,才想著和他們兩人同行,正準備低頭整一下自己的東西呢。
旁邊就有人坐下了。
是那個男人,手裡拿著一瓶酒。
“沈弟,要不要喝一些?我看你心事重重,不怎麼高興的模樣。”
沈星河看了男人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說是他不高興,實則自己的眉頭都已經擰成不像像樣子了,算了,接上話茬就當做好事兒了。
他接過酒,喝了一口,問。
“她...還有多長時間?”
男人迷茫地喝了口酒,怔怔地回。
“我也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她也不知道,明明兩年前我們還說好了以後要在市中心買個小房子,靠近我以前中學的最好,孩子上學也方便,最好生一個男孩,一個的壓力就已經很大了,而且教育上是個大花費。”
他又喝了一口,抽空扭頭看向那邊坐著的女人,看到她沒事兒,這才扭過來繼續說。
“我們的婚紗照要在小天鵝拍,婚紗只穿一次,她說租吧,我說就算只穿一次,哪怕買的便宜一些,也要買回家去,她就笑著和我說那好,一定要買個好看的,誰會想到只是去做個婚前檢查而已,怎麼就…”
男人突然哽咽,壓低了聲音,生怕驚擾到了誰。
“你說,我們多麼努力,戀愛長跑了七年,總算是攢夠了結婚買房的錢,怎麼就…我們多努力啊,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怎麼就…明明前一天還好好的,去了醫院後突然就倒下了,怎麼就…”
他抹了把淚,哽咽著喝著酒,平復著心情。
沈星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嘆了口氣。
男人硬擠出了一個微笑,只道。
“沈弟,我看開了,人的絕望啊,有時候就這麼突然。”
“人的絕望啊。”
“就這麼突然!”
他拿著酒瓶子站起來,搖搖晃晃朝著女人的方向走。
沈星河看著他的背影,攥緊了手中的筆,牙咬的緊緊的,太陽穴一跳一跳。
深呼吸幾下,平復了心情,他拽過了一旁放著的包,墊在本子下,‘刷刷’寫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