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徑舟起身走到門邊看了一眼可視門鈴,又翻身把陸蔓生放到他的床上,甚至還順手給她蓋好了被子:“來了位客人,你先睡吧。”
說完,帶上了臥室的門。
這顯然是不想讓她出來拋頭露面的意思,陸蔓生都懂。
但手心還存留的那抹溫熱,就像沈徑舟還在身邊的一刻,讓她忍不住還是伸出手,捏緊一把空氣。
沈徑舟把她安排在了自己房間,應該,還會回來的吧?
……
陸蔓生在床上等了半個小時,掛鐘指向十點的時候,沈徑舟卻遲遲沒有回來,或許是找了由頭直接睡在了別的房間,根本不留給她懷個孩子的可能。
陸蔓生本來昨晚就沒睡好,不一會睏意也就上來了。
可偏偏夢境似乎也沒能放過她。
夢裡她揹著籮筐手裡拿著鐮刀站在地頭,盛夏的陽光晃得她睜不開眼。
“多妹,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上學嗎?”
一雙大手撫上了陸蔓生的額頭:“我聽說你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缸裡的水我上午就幫你打好了,地裡的草今天下午我陪你一起割,明天你還是跟我一塊去上學吧?”
陸蔓生努力睜大雙眼,眼前漸漸呈現出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卻模糊地看不清表情。
“你……你是?”
“傻丫頭,腦袋發燒燒壞了?”
男人扯開嘴露出一個微笑,迫不及待從揹包裡抽出一疊零錢:“看,這是什麼!我不僅籌到了我的學費,還幫你借了一部分,現在你只需要出20塊錢,咱們就可以一起去讀書,將來考大學!”
“考大學?”陸蔓生覺得有什麼堵在嗓子,努力發出的聲音都是沙啞的,只吐出兩個字就像說了一大段話那樣累。
“傻姑娘,你不是真被燒傻了吧?燒傻了我可就不要你了。”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對比了下她的:“奇怪,明明已經退燒了啊。怎麼在這裡說胡話?”
這一切是夢嗎?
如果是夢,怎麼思維卻如此清醒,清醒地知道這並不是現實。如果不是夢,難道是穿越到了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腦袋卻疼得更加厲害了。
只是有一種聲音在不停地對她說,不要輟學,不要輟學。
如果輟學,就再也沒有機會……
可是她卻半個字都說不出口,只覺得自己喘不上來氣,叫又叫不出來。
身體彷彿被浸入了水裡,怎麼掙扎都是徒勞的。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不大不小的‘徑舟哥’將她喚醒。
陸蔓生猛地輕鬆過來,順帶著呼吸也跟著順暢了起來。睜開眼,眼前還是那個熟悉的臥室,窗外還是那個灑滿星光的夜晚。
呼了一口氣,原來不過是做了噩夢。
爬起來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只睡了不過半個小時。
枕巾卻已經溼透了。不知道究竟是汗水,還是淚水。
弄髒了沈徑舟臥室的枕巾,陸蔓生第一反應就是拿起枕巾準備清洗乾淨,沒想到第二聲‘徑舟哥’又從走廊傳來。
沈徑舟這套單身公寓本就是老房子,隔音本就不太好,陸蔓生乾脆扭身來到了門前,開啟一條縫隙。
透過去可以隱約看到沈徑舟站在客廳,和沈芳懿不知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