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留著當下時興的謝霆鋒髮型,長長的劉海斜梳了上去,前面隨意挑染幾縷顏色,穿著黑色襯衣,左耳上的耳釘耀眼而奪目,胳膊上還有一小塊文身,是六芒星。
衝著陸蔓生微微笑著,就好像那個一拳就把大金牙撂倒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陸蔓生難以置信地抬起了頭,“聞……聞敘?”
記憶突然切換到那個充滿紅藥水的夜晚。
陸蔓生蜷縮在草垛裡,因為腿上的傷嘴角疼得不斷抽搐。
身旁的男人手上拿著紅藥水小心翼翼給她上著藥:“多妹,你爸又拿燒火棍打你了?這次又是為什麼?下手這麼狠,這皮都翻起來了。”
“他讓我明天跟著娟嬸子進城打工,我弟學習太差,要念補習班,我姐生病了也要花錢,家裡沒錢讓我讀書了。我不過說了幾句不願意,他就……”
“憑什麼!我去找老陸叔說清楚!憑什麼你姐可以讀書,你弟可以上補習班,就你不可以!”
“別…別去。”
陸蔓生疼得說話都不連貫了:“上次你給村長說上學的事,他差點把我腿打折。這幾天娟嬸子前幾天在村裡問有誰要跟她去城裡髮廊工作的,他說要給我報名,不出意外的話我下週就跟著娟嬸子進城了。”
想到進城,聽說隔壁小梅跟著娟嬸子進了縣城的髮廊,因為不夠聽話被打斷了腿送回來了。想到這裡陸蔓生又緊張的掉了眼淚。
“他喝了點酒瞪著腳踏車就走了,眼下可能都快到了吧。”
“我就知道,老陸叔今晚喝了酒還要騎車出去準沒好事。”
男人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伸出手去把陸蔓生拽了起來,“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咱們想想辦法千萬應對,千萬別頂嘴,要不連命都搭了進去,得不償失。”
男人拽起陸蔓生,還不忘將她身上的雜草拍打掉,接著衝陸蔓生露出了微笑。那個微笑,陸蔓生到現在都還清晰的記得。
“別擔心了,你不會進城打工的。因為老陸叔,今晚根本就到不了城裡!”
“我剛才給他氣門芯拔了!”
她十六年生命所孕育的那些模糊的,那些全部朦朧的嚮往,終於第一次擁有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形象。
而那時候站在陸蔓生面前微微笑的男人,給她喋喋不休描畫未來的男人,現在就站在陸蔓生的面前。
頭頂不斷舞動的霓虹燈將人臉照得忽明忽暗,舞廳裡動感的音樂變得蒼白無力,一切都寂靜了起來。
陸蔓生和聞敘就站在原地,靜靜對望著。
時間的指標不停波動,可所有的一切就像定格在這一刻。
原來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你丫給我等著!”
大金牙見到有人來了,狠狠啐了一口吐沫,站起身向遠處走去。
身邊的聞敘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只顧對著她露出了陽光般的微笑。
“好久不見,陸多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