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徑舟一頓:“這兩天……沒怎麼見到她。”
陳津瑜失笑道:“我說沈少爺,您老什麼時候這麼在意你這位‘遲早要離婚’的夫人來了,你不是一直最討厭她家裡那一堆窮親戚的嗎?討厭那些只知道伸手撈好處,不知道好好謀生的底層人群。”
“別人是別人,她是她。”
沈徑舟翻了一頁書,淡淡地道:“我說過,只要沒離婚,她就永遠都是我太太。”
陳津瑜笑道:“的嘞,你沈總什麼時候要離婚提前給兄弟說一聲,省得哪天我得罪了還是‘嫂子’的嫂子自己都不知道。”
“耍貧嘴。”
沈徑舟從第一天就知道他會離婚的,可每一次忙完回到家中看到疊好的衣服,做好的飯菜,和笨拙地坐在燈下等自己回家的身影。
就會覺得,再晚一點離婚,好像,也不是不行。
最起碼,不應該是這個混亂的當下。
想到這,沈徑舟站起身:“走吧,陳少,也帶我這種老古董去你們這種新時代青年的歌舞廳玩一玩吧。”
……
其實陸蔓生並非故意冷落沈徑舟,只是恰逢最近夜校考試周,陸蔓生前所未有地忙了起來。
她白天盤庫存做記錄,晚上下了班就和葉懸懸一起去夜校,就連晚飯也顧不上給沈徑舟送了,因為她到家的時間,比沈徑舟還要晚。
當然,也是稍微存了一點生氣的心思,但很快這種情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陸媽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平日裡要強的農村女人難得有些哽咽:“你爸眼下摔折了腿沒法賺錢,咱們老陸一家子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呢!你快給你爸想想辦法,不能一輩子就這樣瘸了去……多妹,媽知道你在沈家不好混,可是再委屈也比窩在鄉下種地強。媽知道你難做,媽是真的沒辦法……”
陸蔓生眼窩子淺,聽著陸媽的聲音在聽筒旁也跟著掉了幾滴眼淚。當下就打算今晚提前回家給沈徑舟好好做頓飯,然後再耐心求上一求,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沒想到葉懸懸見陸蔓生這幾日心情不好,直接拉她去了新開的歌舞廳,說是來一場人生大解放。
陸蔓生天生不會拒絕人,‘要回家做飯’的話到了嘴邊好幾次,最後還是硬生生嚥了下去。
這還是陸蔓生這個鄉下人第一次來如此熱鬧喧囂的地方,閃爍的霓虹燈、帶杆的舞池、和人們肆意張揚放肆的青春。
‘no no no no no’的電子樂在耳邊炸開了,陸蔓生沒覺得多好玩,只覺得眼睛都要被燈光晃瞎。
“我最近跟你說考大學的事,想得怎麼樣了?現在高考制度改了,只要有職業學校的畢業證,咱們就可以考大學了,我爸說我要是能考上,給我獎勵一輛雅馬哈呢。”
“雅馬哈摩托車知道吧?紅色那款,最近北城可時興了!”
葉懸懸一口喝掉手裡的香檳舔了舔嘴巴,認真看著陸蔓生:“再說了,你本來學習就還不錯,你婆婆不是總看不起你沒學歷嘛,要不要和我一起考大學,讓他們沈家也見識見識你陸蔓生的本事!”
陸蔓生撲閃的大眼睛猛地有了光亮,但很快又想到什麼似的灰暗下去:“讀大學,讀大學肯定是很好的……可是,要準備很多學費嗎?是不是就沒法上班了?”
“大姐,別忘了你屋裡頭可是有個能賺錢又養眼的男人。回家讓你物件給你報銷就是了!對了,我聽說他前幾日又在搞什麼建房子什麼的……眼下國家已經停止福利分房,下一步就是商品房興起呢,他這麼一鼓搗肯定又能賺很多吧?”
陸蔓生瞥了一眼葉懸懸,聲音都弱了幾分。
“他的錢是他的,跟我沒關係。”
“你都結婚三年了!還分什麼你的他的!”
“昨天下午他把我扔在商場,和別的女人見面去了。”
陸蔓生深吸一口氣,又喝了一口眼前的香檳,這才緩緩開口。
“那個女人,是我妯娌。”
‘吧嗒’
葉懸懸剛含進嘴裡的冰塊掉了出來,“你是說沈徑舟和他弟妹秦舒妤……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