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逸抬頭揉揉眼睛,重新低頭看去。
這字跡他太熟悉了,雖然最近幾年身在國外,但作為世家子弟,小時候家裡一直給他請了先生教授毛筆字,為了激勵他,甚至讓人把顧明彰平時練的字郵寄過來,讓他看看同齡的小朋友比他強多少!
在沒回國之前,顧明彰的字就深深刻在沈天逸的腦袋裡。
他是絕對不可能認錯的!
這段時間顧家生意上同時開了好幾個專案,顧明彰這個掌門人還有時間寫禮帖?!
何況這只是聘禮的禮帖而已,也值得他顧明彰親自動筆?
瘋了吧!
他不是不打算娶喬小姐嗎?難道自己分析錯了?
沈天逸心頭吃驚,暗暗思量的時候,喬溪也在看禮帖上的字。
禮帖上有股清淡持久的墨香,前世用的多,喬溪在拿到禮帖的那一刻就知道,這是隻有顧明彰書寫時才會用的“文府墨”的香味。
丹紅華箋上,八十一件聘禮名目被人用毛筆親自抄寫上去,兩側邊上還各寫著四個字:“一堂締約,良緣永結”。
字跡風骨清峻,鋒芒遒勁,是顧明彰的字。
喬溪前世和顧明彰糾纏四年,即便再不願,也在不自覺間,對顧明彰的生活習慣瞭如指掌。
她知道,顧明彰喜歡在大幅宣紙上揮毫,瀟灑自如,平時極不願寫小字。
更不用說在小箋上進行這種毫無樂趣的書寫。
顧明彰……
喬溪情緒複雜地看著禮帖上的字跡。
她和顧明彰婚前沒見過幾面,沒什麼感情基礎,前世兩人婚後剛開始還算相敬如賓,後來因為各種小事越鬧越僵,相處四年,還是以離婚收場。
她一次在無意中知道,顧明彰有一個初戀白月光,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沒在一起。
但他所有襯衣靠近心臟的左口袋內側,都紋著她的名字:xi。
前世所有人都以為,顧明彰夫妻恩愛,連襯衣上都紋著她的名字。
其實只有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名字,是另一個,叫“西西”的女孩,看似正牌夫人的她,在他心裡也只是一個替代品。
不過正牌也好,替代品也罷,他娶她,是為了交代,她嫁他,是為了利益。
誰也不比誰高尚。
但是……
喬溪恍然想起前世車禍後,她躺在地上,聽見打在耳邊的雨聲和周圍人的尖叫,雨水混著血跡沖刷進她的眸子,整個世界一片暗紅。
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被裹進一個冰涼的懷抱,耳邊是顧明彰顫抖的聲音,似是在哽咽哀求,求她不要放棄,不要離開。
她不懂,明明他有真正愛的人,明明兩人離婚時他也說過“你我再無關係”的話,為什麼還要說那些?
他又為什麼,明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認不出他的字,卻還要親自寫禮帖?
“溪溪也喝一杯吧,別再跟你爸爸鬧脾氣了,不吃不喝,我們都很擔心你的身體”。
女人不知什麼時候端著茶杯款款來到喬溪面前,似是無意掃了一眼她手中的的禮帖,眼底劃過一抹暗芒。
喬溪默默把禮帖合上,再抬起頭時,小臉上滿是困惑:“韓姨,我什麼時候跟我爸鬧脾氣了?”
“你、你那天不是因為接了蘇少的電話,才……今天早上蘇少可能是為了避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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