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裴嶼之所說,天機閣乃是遊離於三界六道外的一處空間,但閣中執事卻遍佈各地,只要有人想要買賣交易,便會出現帶顧客進入閣中。過程就如陸綺懷第一次進天機閣一般。
不同的是,他們是見不到絕天機本人的。
裴嶼之與絕天機乃是舊識,陸綺懷不擔心他們聯絡不上。
不過陸綺懷以為他們有什麼特別的手段,比如像書裡寫的,捏碎玉簡啦,去什麼特別的山洞啦,或者找什麼接頭人啦,沒想到裴嶼之默默拿出了那隻暗金色的紙鶴來。
自從進入霏川,因為散佈在角落的魔氣混淆了紙鶴的感知,它無法帶他們尋得奚荊,自然也就被閒置。
如今奚荊已死,法陣修復了界門,整個霏川的魔氣基本被除,紙鶴不用找奚荊了,這會兒便讓裴嶼之取來當個傳話的。
卻見他對著紙鶴低聲道:“帶我去尋絕天機。”
躺在他黑色掌心的紙鶴本是死物一般一動不動,聞言後忽然抖了抖,而後振了振幾日沒動的翅膀,晃晃悠悠地朝外飛去。
裴嶼之自然而然地轉身,對陸綺懷道:“走吧。”
她看也未看他,冷漠著臉權當他不存在,自顧自跟著紙鶴往前走。
裴嶼之苦笑。倒忘了這女人真生起氣來是什麼模樣的。
他不由想起許曉奈給他看過的叫“照片”的彩畫,少說也有兩百副,裡面的陸綺懷有著各式各樣的衣著和妝容,他早已不記得多少,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始終如一的高貴冷豔的氣質。
那倨傲冷冽的,從眉梢到下巴都詮釋著漠然,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冷淡俯瞰人間,即便走在人群裡,也一定是不屑於多看旁人一眼。
裴嶼之始終很慶幸在自己身邊的不是那個沒有溫度的陸綺懷,而是這個熱情有趣,恣意大膽的她。但恐怕接下去很長時間他都要面對前一種她。
他不後悔。比起自己那些虛妄的愉悅,他寧願選擇她能長安此世。
與他在一起,只能給她一次又一次招致災禍,莫說如今只是在凡界,還是個與過去的他幾乎沒有牽連的所在,她卻已經頻頻身陷險境,就在剛才,他自己都身不由己地傷了她!
裴嶼之難以想象若是他們進入上仙界,又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從前只是有想法,如今卻是堅定的。
念及此,裴嶼之便也漠然跟上,並不準備哄勸。
二人跟著紙鶴走近後山,深夜的山中薄霧迷濛,遮掩了月色。不過憑二人的目力,自當不怕看不清路,陸綺懷心中有氣,更不會等裴嶼之,自顧跟著紙鶴前進。
她矇頭走了一陣,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很久不曾聽見其動靜,非是害怕,但總歸會有些慌亂。
陸綺懷當即停下腳步,糾結要不要叫裴嶼之。
便是這時,前方忽然傳來腳步聲,她當即聽出並不是裴嶼之,當即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薄霧之中,緩緩走出一白衣男子,平凡的面容給人像是霧裡看花的模糊感,像是瞧見了樣子,卻根本看不清也記不起細節。
陸綺懷自當想不起在何處見過這張臉,於是十分篤定地道:“絕天機。”
他頷首:“陸姑娘。”
她見那紙鶴十分乖巧地落在他掌心,頓時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支開阿野?”
“你二人幾乎形影不離,想得空與姑娘說上幾句話,可十分不易。”他撫摸著手中紙鶴,說得漫不經心,卻狠狠戳了陸綺懷的傷疤。
她當即悶悶地道:“哼,傻x才跟他形影不離!說吧,你想幹嘛?雖然我現在跟他翻臉了,但是要我出賣他或者殺他這類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哦?就算我說能讓你回到原本的世界,你也能說得這般果決麼?”絕天機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