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綺懷本人對裝神秘這個行為頗為不屑,想請她去除非主人自己來,不然她才懶得伺候。
不過既然人家是裴嶼之以前的朋友,裴嶼之又一副“這閣主有辦法找到步遠迎”的樣子,她只能勉為其難接受了。
三人踏上小舟之際,便好似進入了一個房間,且合上了門,頓時將海上的浪濤聲、狂烈的海風都隔絕開去,耳畔只隱約能聽見海浪翻滾的輕響。
陸綺懷當即輕聲道:“空間?”
裴嶼之頷首。
少女指著不大的船艙:“三位請進。”
裴嶼之不做猶豫彎腰而入,陸綺懷與裴衡之見此便也隨入。
如今的她修為按人修算已是金丹圓滿,雖然沒有空間之力,不過較從前能更清楚地感到空間的存在。
因而待她鑽入漆黑船艙的那一刻,便感到一股異樣,與當初被裴嶼之鎖在空間的體驗相似,只是那種感覺更強烈,像是周遭所在的環境忽然被剝離,轉而換上另一副更為空曠的環境。
簡而言之,便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藏經閣一般的所在,因有重重書架遮蔽,陸綺懷看不清此地全貌,但至少也有半個足球場大,書架桌椅地板甚至房梁都是肅穆的暗金色,予人滄桑沉寂之感。
陸綺懷想起任煙重於鯨腹創的洞府,無邊無際的空間內堆滿各類雜物,雖然滿地金銀珠寶令人神往,但確然是亂得很。
相比之下,這地方便規整了太多,無論是沿著牆延伸百尺,還是豎立房內的書架,竹簡、卷軸、紙質書籍等等都是歸類擺放,絕無雜亂之象,且是一塵不染,與任煙重形成了強烈對比,令陸綺懷不由懷疑這兒的主人要麼是個gay,要麼是強迫症晚期。
三人觀望片刻,裴衡之問道:“此間主人何在?”
似是要回答他一般,鱗次櫛比地排在中間的四列書架忽然咔咔響起,有生命似的朝兩邊推開,井然有序地列入兩旁書架的間隙。
閣內驀然空出一條寬敞的通道,緊接著宛若有當空一潑濃墨澆下,整個書閣在瞬間被夜色染黑,同時有無數璀璨奪目的星辰閃爍其間,轉眼間,他們便置身於廣袤無垠的浩瀚星空之中,無窮無盡的黑暗與無處不在的星光令他們感到了窒息!
便是在這浩渺星空之中,一白衣男子席地而坐,飄逸寬大的衣襬隨意鋪展在夜空星辰之中,似與這天這地都融為了一體。
他的手中持一卷書,正執筆書寫,見他們來了手便一鬆,書筆自行收起消失在星夜裡。
“好久不見。”那人做了個倚坐的姿勢,身下立刻化出一方臥榻,手肘下還貼心地擺了個小几,几上茶壺自行斟了四杯茶,茶杯又各自飛向四人,端的是神異無比。
陸綺懷一直在觀察這人,發現自己睜眼看得清此人面孔,閉眼後卻當即沒了絲毫印象,心下感嘆這人的修為定當高絕,憑現在的她根本看不破設的法術。
裴嶼之婉拒了茶,道:“尋我可是有事?”
對方道:“我想著興許你落難會來尋我,卻一直沒等到,想來是我低估你了。十年便恢復至此,不愧是你。”
“你這兒做什麼都是等價交換,我一無所有,哪敢前來?”裴嶼之的語氣淡然甚至是疏遠,令陸綺懷一時分不清這人到底是敵是友。
畢竟當時他見著任煙重時可不是這種反應,雖然不至於熱情,但至少有少許親和,這一點點的不同,對於裴嶼之這種古板性格,已經算是感天動地兄弟情了!
裴衡之忽然道:“嶼兒,這兒不會是天機閣吧?”他指著那男子,試探地問,“天機閣閣主絕天機?”
裴嶼之頷首。
絕天機不由一笑:“沒想到凡界竟還有人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