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醫生拿著那張字條來到了消化科杜主任辦公室,把剛才事情經過說了,然後把字條遞給了他。
杜主任陰著臉把字條看了一遍,拍在桌上,瞧著許醫生說:“你覺得該怎麼辦?”
許醫生馬上看出了杜主任的不高興,有些惶恐:“其實我覺得很荒謬,收治入院的時候這老尼姑的血常規各項都很正常,並沒有發現貧血的跡象,她的長期腹瀉應該還是腸炎,而且我懷疑跟甲狀腺疾病有關。因為甲亢,過多的甲狀腺激素作用於腸胃道會造成腹瀉,我正想跟主任建議,是不是查一查甲狀腺。”
杜主任臉色這才稍稍緩和,說:“我還以為你拿這條來給我,是你贊同他的觀點呢。這些算命的真不像話,為了幾塊錢算命費,就敢信口胡說,而且還把觸角伸到醫院來了,真是越來越過分。”
許醫生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說腎病科的邱主任就很信這套,也是有算命的給他遞了紙條,他還真就按照算命的這麼做了,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杜醫生提高了聲音說道:“我說的觸角伸到醫院就是說的這件事。這些人學的是唯物論,搞的卻是有神論,唯心主義那一套,陽奉陰違,虧他們還是受多年教育的。在醫院還裝神弄鬼,那還不成巫醫了?搞得後面,說不定要在醫院裡跳大神呢!”
“是呀是呀!”許醫生回頭看了看門外沒有人,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說邱主任後面是鄭院長在給他撐腰,說不定呀,這鄭院長也信算命那一套。”
杜醫生恨恨的點了點頭,也壓低了聲音說:“是呀。我們醫院真是烏煙瘴氣,什麼人都有。有句話說的好: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用在這一點沒錯!”
許醫生嘿嘿乾笑著。又瞅了一眼身後,聲音壓得更低了。幾乎是湊到杜醫生耳邊說:“主任說得再對也沒有了,有時候我們下面的人也看不過去,我們就納悶,這些一腦袋封建思想的人是怎麼鑽到院長這麼高的位上去的?難道上面的領導都瞎了眼嗎?”
杜主任眼睛一瞪,說:“這話可不能亂說!——領導嘛,事情忙,哪顧得了這麼多?有些人又特別會欺上瞞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陽奉陰違的,領導自然就被矇蔽了。”
“對對,不是我們無能,是太狡猾。”許醫生哈著腰,套用了電影《南征北戰》裡面的一句經典對白。
杜主任揮手把他攆了出去,拿起那張字條又看了一遍,眼珠轉了幾轉,將紙條揣在白大褂口袋裡,站起身,撣了撣白大褂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咳嗽了兩聲,邁步走出了辦公室。
他來到了副院長陳志遠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陳志遠正在滿臉堆笑打電話。聽到有人敲門,這才對話筒那邊說:“寶貝,我這有事,不跟你聊啊。你先掛電話吧!”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子十分甜蜜的的聲音,非要讓他先親一下,於是陳志遠只好把嘴巴湊在電話聽筒上吧嗒親了一口,那邊才滿意地掛上了電話。
陳志遠然後整了整衣衫,威嚴的就說了一聲:“進來!”
杜主任推門進去,快步來到辦公桌旁。哈著腰說:“陳院長。”
杜主任跟陳志遠關係比較好,所以陳志遠見到是他。有些怪他跟打斷了自己的私密電話,沒好氣的問了一句:“是你呀。幹什麼?”
“陳院長,上次那算命的又出現了,這一次竟然把觸角伸到我們科室來了,所以我來跟您彙報一下,是不是把這件事向鄭院長,反映一下呢!”
果然,陳志遠的眼睛立刻放了光芒,凝視著他緩緩點頭說:“嗯,怎麼回事呢?”
杜主任趕緊掏出了那個紙條遞給陳志遠說:“陳院長,我們科室,有一個患了慢性腸炎的老尼姑,叫做,她的腸炎好的比較慢,她比較著急,就跑去找算命的算了,那算命的寫了這張字條,我一看很生氣,這些算命的無法無天,騙錢倒也罷了,居然騙到醫院病人身上來了,這不是落井下石嗎?所以,我來給您彙報一下,您看這件事是不是要跟鄭院長也彙報一下呢!”
說到後面,他意味深長的瞧著陳志遠。
陳志遠是醫院的資格最老的副院長,在老院長退休,現在的鄭院長調到省二醫院當院長之前,他一直是接任老院長出任省二醫院院長呼聲最高的,沒想到空降來了個鄭院長,他心裡很不得勁,所以對鄭院長一直是找機會挑毛病,想把他整走。但是連續幾次下手都是不痛不癢的,難以撼動鄭院長的地位,現在他看到了一個新的機會。
而杜主任一直是緊隨著陳志遠的,想扶著他登上院長寶座,那自己可就大樹底下好乘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