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喜斟酌了下便緩和道:“不如小的安排兩個小內侍過來跟著雙林這邊伺候好了,有個話什麼的也方便傳。”
楚昭不說話,臉上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淡淡道:“因喜總管辦事總是妥當的……”
因喜聽著這話,也有些摸不準楚昭脾氣了,柯彥在一旁更是大氣不敢出,一時氣氛有些尷尬,好在有個不會看眼色的肖岡大大咧咧道:“殿下真是好生仁厚,難怪雙林盡心盡力為殿下打算呢。就為了這一批貨,他起早貪黑自己親自驗貨,十幾車貨呢!他都是一樣一樣驗過的,又是一樁樁一件件自己做的帳,路上需要注意甚麼,交接注意啥,到了京城什麼時候賣甚麼價錢,幾時賣多少,中秋賣甚麼價,囤多少貨到過年賣,樣樣都和押車的掌櫃給說交代清楚了,饒是這樣還是不放心,明明發著熱,也還撐著自己寫了一晚上的具折,不是我說,幾時見人做生意這樣嘔心瀝血呢!這也是為殿下掙錢才這樣用心了。”
肖岡軍伍出身,直來直往慣了,這軍中論功行賞,因此以他一貫的想法,自然是有了機會,當然要在王爺面前拉扯宣揚自己兄弟的功勞了。
沒想到這一番歪打正著,楚昭臉色大大緩和了下來,伸手果然去探雙林的額頭道:“發熱了?如今還熱嗎?這掙錢的事,也犯不著這麼著急。”
雙林剛吃了他的臉色,也不敢躲,只僵著臉色看他探了頭,又推他躺了下去,問柯彥道:“孤從前發熱,母后倒說不著急退熱,只是清清靜靜餓幾頓,讓熱發散了,這病反才好得快,若是下些猛藥壓下去,病根沒治好,下一次來得更兇猛。我看他身子柔弱,倒是不要太急於用針灸藥石太快,反是清清靜靜養著,少見人,少思少想,身子骨才能休養好。”
柯彥哪敢說個不字,只應道:“皇后娘娘果然精通藥理,說得很是。”
楚昭看他附和,臉色更好了些,剛要交代,前頭他留著看門的侍衛忽然進來稟道:“布政使府七少爺雷雲遣了個小廝來傳話給傅公公,就在門口立等。”
楚昭訝然道:“孤今日才見過他,怎的這樣巧來找你了?”笑著轉頭對傅雙林道:“今日孤正是有件奇事要和你說,正是和這雷雲有關。”他看傅雙林臉上笑容有些僵,心念數轉,忽然有些反應過來:“你已知道了?”
傅雙林背上已是出了一層微汗……這事他瞞著楚昭做的,本來他不說,雷愷雷雲不說,誰都不會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但是若是被楚昭知道了這事他在其中操作過,雖然也是為了楚昭好,但是到底是自作主張,便是寬厚如楚昭,也不見得能容下他這目無主子的行為。
肖岡已強笑道:“哈哈哈只怕去鏢局找我,知道我來這裡也未可知。”只是他不擅作偽,臉上已笑得十分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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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冷笑一聲轉頭對那侍衛道:“傳那小廝來傳話。”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廝走了進來,有些畏頭畏腦,看起來顯然不太機靈,站在行了禮,楚昭淡淡道:“你家少爺有什麼話傳話的?”
那小廝愣愣道:“我家少爺說了,此事多虧傅公公從中斡旋,我們少爺的母舅已平安贖回,海東青一事也完滿解決,大恩不敢言謝,如今自己身上有傷,不便前來致謝,等身子康健後,必親自來謝過傅公公。”
楚昭呵呵笑了聲道:“話傳得不錯,來人啊,賞他。”聲音卻已有些咬著牙從齒縫中透出,那小廝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這賞錢是萬萬不敢收的,我們少爺被大爺欺負,將那海東青奪了去,要搶回來還被家將押著,硬誣陷他忤逆兄長,受了家法,心灰意冷,少爺一個硬漢子,什麼時候落過淚,那晚哭成那個樣子,要不是公公從中調停斡旋,我們少爺怕是再沒出頭之日了……如今少爺有了自己的院子,月例和服侍的人都給撥下了,聽說得了王爺青睞,這些日子便要開了宗祠要將少爺添上族譜,我們少爺熬了這些年,連下人都看不起,好不容易好日子這就要來了……小的哪裡敢再收傅公公的賞錢呢。”
一時屋裡沉寂非常,那小廝不知其意,看楚昭淡淡道:“你說得對,這人情是太大了,得你家少爺以後慢慢的還才行……你且先回去吧。”說到慢慢的還的時候,語氣已森然。
那小廝本就膽怯上不得檯面,聽說可以走了,匆匆忙忙行了禮一溜煙就出了去。屋裡一片寂靜,雙林在床上,也不知是起來跪下請罪的好,還是直接等楚昭發落的好,只看楚昭面色鐵青,忽然站了起來,冷冷道:“你們一個個,都是把孤當成那廟裡供著的菩薩,面上恭恭敬敬,實則都各行其是自作主張的是吧?”說完他大袖一拂,將床前桌上擱著的茶杯藥碗和藥瓶全數拂落在地上,嘩啦啦一聲全數摔得粉碎,然後自己怒氣衝衝走了出去。
因喜恨鐵不成鋼地看了雙林一眼,匆匆忙忙跟著楚昭走了出去。
屋裡剩下雙林幾個人,面面相覷。
到了晚上,來了幾個小內侍傳了王爺諭令,硬是將雙林帶上車,帶回了王府養病,無諭不許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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