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中毒?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回不去了?”
頃刻間,打鬧聲在走廊不斷迴盪,越來越多的人參與了勸架,也有一些看熱鬧的病人在一旁議論。
我向來是不愛湊熱鬧的人,更何況腳上還帶著傷。萬一一不小心再被人撞倒了,估計傷口更難恢復了。
我拿起耳機,準備聽會歌。
“不可能中毒的!我要報警!我要找法醫來鑑定!”
女人的聲音很尖銳,我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我們這裡就有一個法醫,你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去給你把他叫過來。”呂小潔的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
不用猜,她說的那個人肯定是我。
看來,這會是聽不了歌了。
在呂小潔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剛好起身走到門口。
“秦法醫,患者的家屬說要找法醫鑑定,不相信他們的孩子是中毒死的,始終認為是醫療事故,您能幫我們看一看嗎?”
我點了點頭,給穿著格子襯衫的高瘦男人和旁邊的女人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把證件也一併給他們看了。
女人止住了哭聲,高瘦的男人似乎在質疑我的身份,我只好脫下了口罩。
“我怎麼知道你的證件是不是假的?萬一你是請來的拖怎麼辦?”
男人剛說完這句話,女人就扯了扯他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我認識這個法醫,他上過電視,是真的。”
高瘦男人愣了兩秒,然後給我讓開了一條道。
他的身後,正放著一張手術移動床,床上躺著一個人,白布蓋住了他的臉,我看不清他的模樣。右手位置的白布向下凹陷著,空出來一塊。
看熱鬧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為了保護死者的隱私,我和主治醫生提出要把手術床推回手術室再做檢查,主治醫生想都沒想,立刻就同意了。
現在他們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立刻安撫好家屬的情緒,希望他們不要繼續在醫院鬧事。
醫鬧,是所有醫生和護士最害怕的事情。
手術室的燈光全部亮起來的時候,我掀開了死者身上的白布。
死者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身上還穿著小學校服,脖子上繫著紅領巾。右手手臂處的校服袖子被剪開了,袖子下的胳肢窩的位置血肉模糊,斷掉的手臂安靜地躺在一旁,周圍還有幾個冰袋。
我認得出來,這個手臂就是在樓梯間掐住我的脖子的那個。
我小心翼翼地檢查傷口的斷裂處,傷口並不平整,有明顯的撕裂痕跡。
高瘦男人告訴我,男孩是從輔導學校的時候攔車回家,路過的麵包車車門突然開啟,直接就把他的手颳了下來。
提起這件事情,男人和女人又哭了起來。
“都怪你,為什麼要讓兒子自己打車回來?你去接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女人捶打著男人的胸脯,手上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兒子。”
男人是因為臨時有事,沒辦法接兒子,所以特地給他叫了輛專車送他回家。專車到的時候,男孩認出了專車的車牌。校門口的人很多,男孩擔心司機認不出自己,所以就跑到路邊揮手,想要引起司機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