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寧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好像是在說給別人聽。
我坐到韋寧的正對面，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注視他。
韋寧的年紀不大，看上去還是一個青澀少年的模樣。一雙微微上揚的丹鳳眼被金絲眼鏡擋住了。韋寧的鼻子不高，嘴巴又薄又小。臉型倒還算得上是流暢，總體看上去就是一個斯斯文文的小夥子。
在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想過韋寧有一天會變成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但從他的長相上來看，我完全感受不到這個人的惡。他就好像是一個極具親和力的鄰家弟弟，一個不諳世事的大男孩。
殺人犯從來都沒有特殊的樣子，他們以平凡的長相混在普通人當中。在他們揮起兇器的那一刻，殺人犯才有了具體的容貌。
韋寧被我看得渾身發毛，“你要幹嘛？你要報復我嗎？就算你在這裡直接掐死了我，李宇和尚詩雨也會為你開脫吧？你一定很恨我吧，恨不得把我殺了對不對？”
見我沒回答，韋寧又加大了聲音，“既然你這麼恨我，那你就直接殺死我好了。如果你找不到下手的工具的話，那我可以給你一個推薦，走廊上消防箱裡，有一把錘子。
那把錘子很小，但是一錘就可以把人捶死。你別不信，我當初就是這麼捶死王夏夏和巫可心的。
她們死得很乾脆，一點掙扎都沒有。”
我冷靜地收回自己的眼神，撿起桌上的資料，蓋上筆帽，“我不恨你，對我而言，你不過是一個千篇一律的犯人。你很普通，連讓我恨的資格都沒有。”
我的這一句話，徹底擊垮了韋寧心底的最後一絲防線。
他拼命地抓著自己的頭髮，頭髮大把大把的往下掉，但是他卻不肯停下手中的動作，“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會不恨我！我殺了那麼多人，我是個殺人犯啊，你為什麼要說我普通？”
韋寧哭喊著的時候，刻意加重了普通兩個字。
他之所以會做出那麼多錯事，就是因為無法接受自己的普通。
“你知道你為什麼無法正常轉正嗎？其實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的到來，並不會影響到你都轉正。真正能影響到你轉正的，是你的普通。你壓根就沒有做法醫的天賦，也沒有作為一個警察最應該具備的正義感，所以你不配轉正！”
扔下這句話，我不顧韋寧的哀嚎，轉身就走出了審訊室。
李宇和尚詩雨立刻就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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