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到一半的時候,丁小芳說自己口渴,讓我去給她倒杯水。”
後來,丁小芳要求韋甜和自己一起泡澡,並且把高腳杯裡的礦泉水遞給韋甜要求她一起喝下。
“她說,一起喝一杯水,就一輩子都能記住對方了。我沒有多想,就喝下了那杯水。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發現原本轉著礦泉水的高腳杯裡的溶液變成了綠色,我已經死了,我的魂魄也逐漸變得透明。”
正當黑貓繼續往下說的時候,解剖室的大門突然被人開啟,沒等我回過神來,抓著掃把的保潔大爺就衝了上來,朝著黑貓就是一掃把。
“你這死貓,又往解剖室裡鑽!你這個晦氣的東西!要是弄壞了屍體,看我不活活剝了你的皮!”
黑貓痛地喵喵大叫,轉身就從窗臺跳走了。
我起身想要去追,卻被保潔大爺攔住。只見他撓著頭,漲紅了臉,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愧意。
“秦法醫,不好意思啊,沒注意到你也在這裡。我真不是故意要放這隻黑貓進來的,下次我一定注意。你能不能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新來的隊長?我年紀大了,找份工作不容易,外面的人都不願意要我。”
佝僂的大爺彎著腰,頭就快要埋到胸口裡了,枯瘦如柴的手臂上還抓著一把紅色的塑膠掃帚和一塊溼著水的藍色抹布,大概是由於長期打掃衛生的緣故,指甲邊緣沒一塊完整的地方,全是白色的水泡和黃色的老繭。
抹布上的睡順著他補丁的褲腿滴落到他那雙開裂的綠色解放鞋上,微微顫顫的雙腿因為緊張正控制不住地發抖。
望著遠去的黑貓,我嘆了口氣,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以免嚇到保潔大爺。
“大爺,沒事的。這黑貓是剛才我開窗的時候跑進來的,是我的問題,和你沒有關係。”
大爺拿起打掃衛生的藍色抹布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汗,鬆了一口氣,汙水溼潤了他花白的頭髮,“謝謝你,秦法醫,你真是個好人啊。我老了,不中用了,我老伴也沒了,兒子前年幹工地摔下來摔傻了,兒媳婦帶著孫子也跑了。現在就剩下我和我那傻兒子相依為命了,好在,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大爺的話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我想拿點錢給大爺,以儘自己的綿薄之力,能幫一點是一點。卻發現,自己的口袋裡除了證件,就只有一個手機。
在這個移動支付的時代,我已經很久沒有用過現金了。
“大爺,您就踏踏實實在這裡幹,其他事你不用擔心,局裡的人都很好。要是真的有什麼問題您也可以找我。”
聽到我這麼說,大爺顫抖的雙腿終於站穩了,“謝謝你啊,秦法醫。”
又和大爺簡單聊了幾句,我便找了個藉口離開解剖室了。
離開解剖室後,我沒有直接回辦公室,而是來到了銀行,取出了卡里的現金。
隨後,我又透過所裡的財務弄到大爺的工資卡號,把手裡的錢全部打到了大爺的工資卡上。
剛出銀行,身後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沒看出來,你還挺有愛心的嘛?”
一隻黑貓從自動取款機的機頂跳到我面前,搖著尾巴,嘴巴一張一合的。
銀行的自助門口站著一個保安,哈欠連天。
時不時會有幾個往來的路人朝著這邊看過來,偶爾也有調皮的熊孩子朝它扔石頭。
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