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在如墨的夜空中綻開,2005年已接近尾聲。
這是第一次一個人過年,殷槿樺從小最盼望的就是過年。每到過年時,爺爺總會給自己一些小驚喜,媽媽也會送上祝福,而殷平,不再胡鬧……
婚後的那個新年,她和那個人站在樓頂迎著新年倒計時。
那一夜的煙火落滿了他們的小世。
未來,帶著憧憬和期待,許下的無數個願望,卻都在雨夜裡一點一點消失不見。
殷槿樺關上窗戶,熱鬧蔓延整個都市,自己卻像躲在繁華角落裡孤獨的個體,融不進去。
她想把自己包裹起來,套上厚實的外套。可窗外的寒風夾雜陰冷始終會透過窗戶或門縫灌進屋子。
燈,沒有開特別亮,那是害怕照亮自己落寞的心。
殷槿樺去找了殷梅。
此時正值新春,在療養院的殷梅也如期回到了家。
“槿樺……屋子都是你收拾的?”殷梅環顧四周,她住在療養院的日子,倒也不是特別寂寞,平日裡能找得到說話的人,卻是缺乏家的溫馨。
殷槿樺和她一樣,對家都有種強烈的眷戀。
“是的呀!這不是盼著您回來能好好享受幾天麼?來,把東西給我。”殷槿樺接過殷梅手裡的東西,繞過她的脖子,親暱地在殷梅耳邊打哈哈。
“嗨,你這孩子,怎麼老是長不大……都這麼多年了……”
殷梅從來不會指責自己的孩子,她只有這一個女兒。
而殷槿樺在很多時候,也依賴殷梅。
“對了,槿樺,上次我回來時候,碩暉來家裡找過我……”殷梅話音停留在嘴邊。
一旁低頭正把殷梅衣物拿出來準備洗的殷槿樺,手上的動作停在空中。
自己的女兒,一舉一動殷梅再也熟悉不過,把她視線轉向殷槿樺的臉上,從頭到腳打量了女兒一遍。
從先前見到殷梅的幸福感展露在眉宇間,變成嬉笑逐漸消失的殷槿樺。
殷槿樺臉色蒼白無力,在剋制自己的情緒。嘴唇也不知是因天氣寒冷乾裂得有些出血,還是近期飲食不規律造成的上火。
在母親的面前,她依舊繃不住情緒。
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小時候。她個性溫和,從來不會與別人主動發生爭吵,卻時常被那些大孩子欺負。
回憶如蜘蛛網般纏繞……
“殷槿樺……把玩具借給我們玩玩唄!”一個胖女孩上前揪住殷槿樺的小辮子,撕扯到頭皮的疼痛,讓殷槿樺眼淚直流。
“不給,不給!”比胖女孩矮了一個頭的殷槿樺死死抱住手裡的小氣泡狗娃娃,護得死死的。
孩子王不高興了,直接上來搶,嘴裡一吹口哨,朝旁邊的孩子們大喝一聲:“大家給我上……”
其他幾個孩子們在大孩子的慫恿下,把殷槿樺團團圍住,有的拉扯她的衣服,髒兮兮的小手拍在她身上,弄得她身上都是塵土……
一陣撕扯之後,娃娃到了胖女孩手中,其他幾個孩子得意洋洋地朝著她扮鬼臉。似乎是獲得“戰利品”的喜悅。
“你們都欺負人,我回去告訴媽媽……”
大孩子們怔在原地,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膽小鬼,小氣鬼!”聲音不斷迴盪在殷槿樺的身後。
“媽媽……門口那幾個大孩子搶走了您送給我的玩具。”殷槿樺撲進正在做家務的母親懷裡,放聲大哭。那個氣泡狗玩具,是自己五歲生日時候媽媽買給她的,玩具失去了,就像丟了很寶貴的東西。
“槿樺乖,不哭……”殷梅笑著蹲下身子,拿出手帕替只有七歲的殷槿樺擦乾眼淚。
“媽媽幫你要回來!”
殷梅給了殷槿樺兒時的安全感,母親的手,在槿樺的印象裡,大而厚,略帶著薄繭,卻永遠能讓自己安心。
年紀大一些後,她變得越來越堅強,用厚厚的‘軀殼’保護自己,不再讓自己受欺負。她也要保護其他的人,包括自己的母親,很多時候,她看似不太講道理,實則內心的熱情和善良在某些情況下,會難以掩飾。她認為,也只有學會保護自己,才能不讓自己成為受欺負的弱者。
“媽……”殷槿樺放聲大哭,撲進母親懷裡,拼命地抽泣,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是一個勁地哭,這是宣洩的方式。
殷梅的白髮在這兩年內增多了不少,頭疼的毛病也因受到多次家暴留下後遺症,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