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白巍的額上已經侵出了一層汗,只覺得這尋常熟悉的書房,今日卻是壓迫異常。
坐在自己前方的少年,雖然年紀不大,但那絕美皮囊之下的貴氣與威嚴,卻極具震懾力。
蘇岫清沒說話,白巍也不敢說話,腦子裡卻是飛速運轉,近日自己可是做差了何事,該處理的可是處理乾淨了。
思索一番,心下安定了些,眼底的兇狠一閃而過,好在以前的事,在儋州被查後,自己就處理乾淨了,確保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那今夜王爺為何會到此處?
蘇岫清垂眸,也不著急,就玩味的看著地上跪著的人。
短暫的驚慌失措後,便將頭深深的埋了起來,讓人實在看不到他的神情,表面惶恐不安,實則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措辭。
位及太守,果然不是平常人,是隻老狐狸。
半晌,“白太守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果然。
白巍惶恐道:“近日鎮江城流感肆虐,屬下雖已著手應對,但收效甚微,王爺為此大駕白府,定是憂慮這鎮江城百姓的安危,下官替這全城百姓,感謝王爺的宅心仁厚。”
好一個收效甚微,宅心仁厚。
薑還是老的辣!
這老狐狸果然不好對付,一開口便洗了自己不作為的嫌疑,還順帶誇了自己這個宅心仁厚王爺。
見蘇岫清沒動靜,白巍繼續道:“今年寒潮來襲,下官早早便吩咐了下屬相關事宜,也存了不少風寒草藥和糧食已備不時之需,城外施藥的事宜已在籌備,流感易於傳染,人群疏散事宜也在準備……”
到底是混跡官場的人,幾分鐘的時間,就在腦海裡構建了一個計劃的框架,說得情真意切,果真不簡單。
蘇岫清勾唇,“當真?”
適當露拙,並不是不無好處,白巍的聲音有些顫抖,“王爺明察,屬下早就將此事安排了下去,許是下屬遲遲未推行開來。”
許是下屬遲遲未推行開?這話說得漏洞百出,推脫責任這樣的錯誤也犯,果然是老狐狸,讓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白太守倒是治下有方,不知是平日裡就是這般作風,還是巧了。”
語氣輕飄飄的,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見白巍發顫不語,蘇岫清繼續道:“莫不是說這鎮江城裡,皆是如此風氣?”
“嗯,白太守?”
白太守三字,擲地有聲,一如往常的清潤好聽,此時白巍卻覺得像在寒冬裡,萬箭齊發,徑直朝自己射來,整顆心如墜冰窖。
“下官不敢。”
“不敢?”
白巍連連磕頭,心口發緊,多了一絲慌張,“還請王爺恕罪。”
半天,不見少年說話,白巍也不敢說話,只有等。
這位王爺,他實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過了一會,蘇岫清才道:“我看你方才言之如何處理說的挺順口的,想必也是有不少經驗的吧?”
少年的聲音依舊淡淡的,面上看不出一絲不悅。
白巍心知王爺已經生氣了,平靜下來的心,頓時又驚又恐。
他實在想不到,這般年紀的少年郎,竟有如此強大的氣場和威懾力。
很快,白巍平靜了下來,重重的又磕了一個頭。
“王爺,下官知道該如何做了。”
蘇岫清起身,背對著白巍,點頭輕道:“白太守請起。”
白巍假意起身,頭卻是又磕了下去,“恭送王爺。”
半晌沒動靜了,白巍才緩緩的站起來,癱坐在椅子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