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在臨湖的三江月吃的。
雖然三人都相識,也算是好友相聚,但一席飯朱慕禮卻吃得極為商務化。除卻交待倪韻有關金鏡頭獎頒獎晚會的事宜,其他的他並沒有多說。年越和倪韻都清楚,朱慕禮之所以會不遺餘力地幫倪韻拿下獎項,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當初她不嫌柏悅店小,在代言一事上幫了忙,現在扯到這些舊事,不免牽動他在上一段婚姻中的思緒,再加上今天還認識了徐婉,他一反常態的沉默也在情理之中了。
待到飯後的紅豆羹端上之前,倪韻去了一趟衛生間,回包房的時候看見朱慕禮與年越相對坐著,動作很一致地拌著眼前的甜湯,不同的是,年越拌勻了之後就開始喝了,矜貴優雅的動作很是賞心悅目,相比之下,朱慕禮顯得心不在焉,勺子在碗裡空轉了幾圈就是遲遲不送入嘴裡。
倪韻抿抿唇,心裡猜到個七八分,舉步朝裡走時正巧看到年越抬起頭,神情裡帶著幾分猶疑,低低地問:“你肯讓徐婉過去上班,是不是因為她長得像笙煙?”
此話一出,倪韻一個趔趄,差點被自己的高跟鞋絆倒。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虧她剛剛還趁朱慕禮停車的時候悄悄跟年越說別提徐婉的事,他也答應得好好的,這才多大會兒功夫,他就直接拿到桌面上說了。
倪韻皺了皺眉,輕咳兩聲,走上前去,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你們怎麼也不等我就自顧自喝上甜湯了?”說罷款款在年越身邊落座,伸出兩個指頭在年越腿上捏了一下。
年越臉色一變,被朱慕禮發現了眉目。
淡淡笑著撥了撥碗裡的紅豆,他狀似不在意地問:“我聽說你最近又簽了聯泰旗下另一個品牌的代言,想必跟他們公司有所接觸,”他頓了頓,又問,“她過得怎麼樣?”
這個“她”指的是誰,倪韻當然聽得出來。
她放下手裡剛拿起的勺子,輕輕說到:“還好吧,我跟顧小姐接觸得不多,都是經紀人在打理,不過我聽說自從韓東璃死後,她消沉了一陣子,再回到聯泰時,整個人都凌厲了許多,處事手段比起過去強勢了不少。”
朱慕禮扯了扯嘴唇:“是嗎?”
原來他的死對她有這麼大的影響。
倪韻想了想,又感嘆:“其實可以理解。以前顧小姐有你照顧著,又有韓東璃的支援,很多事情輪不到她操心就有人幫她解決了,現在你們兩個都不在她身邊,她自然會變得強悍些。女人但凡有個依靠,誰希望自己氣勢洶洶。”
這話說得朱慕禮心裡有點難受,被暗影遮住的眸光也霎時暗了下去。
他是來z國沒幾天就接到了韓東璃離世的訊息,當時他驚訝得很,立刻就在網上搜尋相應的訊息,可韓家對韓東璃的事三緘其口,他搜了半天才找到一張被媒體偷偷拍下的葬禮照片。
畫面並不清晰,可他卻硬是在裡面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容。
她神情有點憔悴,細看之下,那姿勢似乎是在拭淚。
他的心一下就抽緊了。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很需要一個人在她身邊的。
他想去。
儘管他們的關係已經支離破碎,但在她難過的時候,他還是很想第一時間去到她身邊,給予哪怕微小的安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