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嘗試著將雙手從被子裡伸出:“抱我一下。”
顧笙煙愣住,呆呆地看著伸開在自己面前那如樹枝一樣消瘦的臂膀。
“就一次。”韓東璃語調輕緩,些許不易察覺的求如細水般涓涓溢位,“我有點怕。”
“怕什麼?”壓抑了好久的眼眶一下子發緊了。
“怕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不遠處的韓母一聽這話,猛地就捂住了嘴哽咽,而安臣,亦是皺眉走進了樓道間。
“胡說。”顧笙煙忍著心尖漫溢的酸水低喝,“能不能說點吉利話!你一定會沒事的,別擔心,懂嗎?”
他點頭,可眼裡卻沒有絲毫光彩。
只有那修長的臂膀,還以著渴望的姿勢向前伸著。
就一次,笙煙,就這一次。
顧笙煙終是沒能受住那突然湧上的傷感,俯下身子,她狠狠地抱了他一下。
那一刻,有種叫無憾的光彩在韓東璃蒼白的臉上冒出,然後以著可見的速度遍佈在四肢百骸。
笙煙,我愛你。
“韓先生,要進去了。”護士低聲催促。
“嗯。”韓東璃應著,又對立在自己身邊的顧笙煙囑咐,“記得幫我買蛋糕。”
“好。”顧笙煙拼命點頭。
他笑,十足滿足。
從未有過的滿足。
護士平穩地推動了救護床,在手術室大門關上的一剎那,顧笙煙視線模糊。
腦海裡,突然上演出很多他和她的畫面。
在朝風街上,他沒能為她追回錢包的頹然;
在聯泰股東大會上,他毅然說要無條件支援她到底的堅決;
在z國韓氏的醫院,他面對她的求所流露出的悲傷卻又絕然的神情;
在他的生日晚餐上,她笑眯眯地說明年生日要和慕禮一起幫他慶祝,他那不含期待卻又溫淡的笑;
還有那個傾盆大雨的晚上,他灼熱的身體伏在她身上,一邊淒涼地說著他只是想要一個機會,一邊在她的頸項落下滾燙的淚。
……
思緒紛亂得讓她無法繼續在手術室外安坐下去,想起韓東璃進手術室前的囑咐,顧笙煙突然一下站起來,朝著醫院外走去。
送給韓先生的蛋糕不能馬虎,她必須要精挑細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