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合同,韓東璃疲倦地捏捏酸脹的眉心。
這次發燒過後,他的精神好像更短了些,才看幾頁紙而已,就覺得有點昏昏欲睡了。
韓依璇見狀,連忙接過合同,又將一杯溫水遞到他冰涼的手心。
“你檢查過了?合同都是按照以前的條款複製的?”他微闔著眼問。
“韓先生放心,我連每個標點都檢查了。”安臣恭敬回答,落在韓東璃身上的視線含著憂心忡忡。
“好,你待會兒回韓氏就安排財務把款項轉給卡妮妍吧。”頓了頓,韓東璃又補充,“儘量在半小時以內,他們付總不喜歡等。”
“是。”安臣收了合同,起身說,“那我先去辦事了,您好好休息。”
“嗯。”韓東璃點頭,揮了揮手。
安臣剛轉過身,迎頭看見病房門前倚著的高大男子。
他英俊的眉宇間含著一絲似笑非笑,墨色瞳孔裡的微光似交錯著讓人看不懂的無限深意。
安臣蹙眉。
朱慕禮,這個點他來幹什麼?
還是韓依璇先反應了過來,客氣招呼著:“朱先生,是你。”
韓東璃睜開眼,蒼白麵孔沒什麼表情,只是眸光淺淡地看著門邊的男人。
朱慕禮倒是先笑了,穩步走入後,將一束薰衣草送到他懷裡:“韓先生,好些了嗎?”
“好些,客氣了。”韓東璃唇線幾不可見地上揚了一點,轉頭將花交給韓依璇。
韓依璇一邊將花插進花瓶裡,一邊心裡冷笑。
朱先生啊,終究是按捺不住了,不知道今天的探病之後,他對東璃會有什麼動作。
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沒有顯山露水。韓依璇邊細心整理花蕊,邊感嘆:“這薰衣草買得正好,東璃這幾天在醫院都睡得不好,這個正好給他助眠。”
朱慕禮笑:“我也是想著韓先生矜貴,住不慣醫院,才特意選的薰衣草。”說完,又扭頭看著病床上的韓東璃,“預計什麼時候出院?”
“就這兩天。”韓東璃扯動乾澀的嘴唇,“費心了。”
“應該的。”朱慕禮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接過韓依璇倒來的熱水,道了聲謝,才說到,“你救了笙煙,我作為她丈夫,理應要來好好謝你,算起來,還是我來晚了。”
韓東璃悠長睫毛掃過眼底的青灰,淡淡說到:“沒關係,保護她也是我應該做的事。”
這話一講,韓依璇覺得氣壓都降了兩度。
奇怪,明明眼前這兩個男人,一個面色沉穩,唇邊含笑,另一個氣質溫淡,不慍不怒,可她為什麼卻覺得有種劍拔弩張的緊張?
“姐姐,我想吃seetie糕坊的甜點,你幫我買一點過來。”
韓依璇一愣,那蛋糕店離中心醫院足足兩站路,很明顯,韓東璃是想支開她。
還沒等她開口,韓東璃又對遲遲沒有離開的安臣說:“你也去忙吧,別耽誤了正事。”
待兩人都離開後,病房裡瞬間陷入一片寂靜。
“笙煙昨晚來找過我。”韓東璃的眸光落在窗前那一束薰衣草上,“她哭了。”
朱慕禮放下手上的杯子,沒有接話。
他當然知道笙煙昨晚來過,想到昨天她在這間病房裡在另一個男人面前流露出委屈的神情,他就覺得揪心。
“你們吵架了?”韓東璃淡淡地問,眸光依然在薰衣草上游移。見朱慕禮沒有說話,又微微蹙了眉:“你對她不好?”
朱慕禮抬腕看了看手錶,時間過去五分鐘。
他記得自己在病房門前無意聽到了,韓東璃跟安臣囑咐,半小時內轉賬給卡妮妍。
“為什麼不回答?”韓東璃聲線有點不悅,面容雖然依舊平靜,但仔細看去,能見到淡淡的暗色。
朱慕禮微微笑了笑,話語間有點玩世不恭:“我是探望你的,不是來接受你的質問的,再說,我和笙煙之間有矛盾有糾紛,那也是我們的事,韓先生還是好好養病,別操太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