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慎雲一行人離開一刻鐘有餘,而山下也沒傳來任何異常的動靜,如釋重負,韓東璃將挺直的身軀軟軟靠在駕駛座真皮座椅上,深深換了口氣。
只是沒想到,這一靠下去,竟覺得再也沒有坐起來的力氣。
他折騰了幾個小時,身心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開著車在礫山公路上一路飛馳的時候,他幾乎都忘了,自己還發著燒。
冷風透過未關嚴的窗戶縫隙吹在他的臉上,他一哆嗦,才感到整個後背,襯衣被汗水浸透,正溼漉漉貼著背脊。
開了窗子很冷,全都關上,又是窒熱。
隱隱從胸口處傳來的不適,像電流般擴散到四肢百骸。
強烈的噁心感在胃中翻攪,韓東璃推開車門,乾嘔了一陣,卻什麼也沒吐出來。
他縮回駕駛室艱難地呼吸,那本就不健康的臉上此時更是盤繞了紅紅紫紫的色澤。
他知道笙煙還在半山腰的雜草叢裡等他,他嚴肅囑咐過,他沒有去,她一定不能離開。
顫抖著伸出手指,夠到車鑰匙的插孔,使勁一擰,車身輕微震顫,而他的心卻在引擎發動的一剎那似被什麼捏住了一般,狠狠疼了一下。
腳下一滑,油門就鬆開了。
剛發動的車子,立刻就熄了火。
他抖著慘白的唇試圖坐直身體,可試了幾輪,都是徒勞。
發燒讓他渾身疲軟,而心口處的鈍痛更是讓他連大口呼吸都不敢。
每一根神經都像被麻繩緊緊吊在空中,哪怕是輕微的扯動帶來的也是致命的疼痛。
有種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恐懼,可是他知道,還有個人在半山腰等他。
“轟隆!”
天邊響起驚雷。
許是山間空曠,那雷聲震耳欲聾。
幾絲閃電映亮了車前窗,男人慘白如紙的臉上交錯的擔憂,無助和悽清,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山頂,尤其顯得觸目驚心。
此時還躲在雜草叢中的顧笙煙望著風雲突變的天空,心底也漫過陣陣擔憂。
她看得不錯,二十分鐘前,尾隨他們一路到礫山的轎車已經從眼前開過,按照常理,韓東璃應該早就開著車到達這裡,接上她一同離開。
只是,她等啊等,一直等不到那個人的出現。
心裡明白,南宮慎雲一行人的目的在她,除非萬不得已,一般不會對韓東璃動手,可是等不到韓東璃出現又是鐵一般的事實。
該不會,他在山上出什麼意外吧?
這個念頭一閃,顧笙煙也顧不上其他,起身越過草叢,朝著山頂而去。
好在公路還算平坦,她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到達了頂上。
眼前,她的車安靜地停靠在懸崖,車身完好,連油漆都沒掉一塊。看來兩邊的人並未在此發生衝突,這麼一想,她懸著的心才稍稍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