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
鴻元茶社的陳侖面色沉沉地看了看哭成一團軟泥的盛如瑾。他狠狠閉了閉眼,又眯眸看向醫院負責人緊閉的大門,有一瞬間,他想一腳把門踹開算了。
“為什麼,陳先生?”盛如瑾掩面抽抽泣泣,“我爸爸已經這麼慘了,為什麼院方還要扣著我爸不讓他入土為安?”
陳侖煩躁的眉目強行舒展了半分。他半彎下腰,伸手將抱膝的盛如瑾扶到椅子上:“盛小姐,大概醫院有醫院的考量,你再等等?”
“等?我怎麼等?”盛如瑾情緒有點激動,“如果醫院今天仍不肯讓我領走我爸,他明天就不能火化,明天是他去世的第三天,按照習俗,他應是要入土安息了啊。”說完,她又忍不住哭起來。
陳侖手心緊握,如墨瞳孔裡是強壓的火苗。他也想讓盛陽關早點火化把事情了結了,可無奈醫院就是這麼地不講道理!
盛如瑾哭著哭著,漸漸感覺到身邊的低壓。她一抬頭,正好撞見陳侖還未來得及收起的不耐,愣了愣神,她意識到什麼,顫抖著嘴唇囁嚅道:“對不起,陳先生,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發脾氣。我爸爸…他…他走得太突然了,我媽媽又沒見過世面幫不了忙,我一時六神無主才……”
“沒關係。”陳侖的臉色溫和下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這種事情換了誰,恐怕都無法接受。”
見陳侖這麼善解人意,又聯想到這幾日自己的無助,盛如瑾眼眶的熱淚又突突往外冒:“謝謝你,陳先生,這個時候,也只有你還陪著我辦我爸爸的事了。”
“盛小姐說這話就客氣了。”陳侖低低嘆了口氣,“這事發生在鴻元茶社,我們老闆南宮小姐一直心懷不安,她總說要是服務員機靈一點,早些發現盛先生狀況不對,說不定還能搶救得過來。現在茶社也無法挽回盛先生的生命,只能多少對家屬做一些彌補。”
盛如瑾聽完更加悲從中來,哽咽得也更加厲害了:“我真的沒法相信我爸爸就這麼走了…他那天早上還好好的,真的……”她白嫩手指擦著眼角,不斷抹著簌簌下滑的淚珠,“他從來就沒什麼大病,而且年年都會定期體檢,每年的體檢報告我也看過,他根本沒有心血管的疾病,我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就腦溢血身故了?”
陳侖的臉色越來越沉,嘴角微動,似是在猶豫什麼:“其實,像盛先生這個年紀的人,多多少少在身體機能上都有下降,如果受了嚴重刺激,情急之下,氣血上頭,也不是沒可能。”
“受刺激?”盛如瑾淚眼微凝,“他在你們那喝茶,會受什麼刺激?”
“這個……”陳侖欲言又止,深邃目光緊盯著地板。
盛如瑾愣了,陳先生的反應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陳先生,”她猛地抓住陳侖擱在膝上的手腕,“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爸爸他出事前受了什麼刺激?”
陳侖下意識想甩開盛如瑾的手,壓抑了半天才忍住內心的衝動:“那個……”他避開盛如瑾的探視,低低地說,“南宮小姐囑咐過我們,讓不要多嘴,少生事端。”
這話一說,盛如瑾更覺得事有隱情了:“陳先生,陳先生!”她拼命搖著他的手,“我現在孤苦無依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不求別的,只想知道我爸爸究竟是怎麼死的,他一直對我呵護有加,我不想他死得不明不白。”
陳侖轉過臉,幾分為難寫在面上:“你知道又如何呢,你也說了你現在無依無靠,知曉得多了也不過是增加自己的煩惱和鬱悶。再說,那晚我也不在事發現場,只是憑著盛先生的年齡和所見的人做了番揣度,也不一定是對的。”
“你說我爸爸那天在茶樓見過人?”盛如瑾抓住重點。
“你不知道嗎?”陳侖面露驚訝。
盛如瑾茫然地搖搖頭,她只記得那天她因不明不白和佟其俊發生了關係,一直在盛陽關面前哭訴,盛陽關聽不下去,就直接起身出門了,並沒有說去見什麼人啊。
“我爸爸見了誰?”盛如瑾盯緊陳侖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