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天旋地轉之時，朱慕禮已鬆開了她。她喘著氣，手一抖，緊握的口紅直接掉在他掌心。
朱慕禮唇角輕揚，深邃眼底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追憶。
拇指一動，唇膏的金屬蓋子直接掉在地上，與地板發出輕微的碰撞聲，緊接著，淡淡的玫瑰色膏體緩緩旋出，在廚房暖橘色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溫柔的光芒。
沒有刷子，他直接用了手指。
蘸取軟糯的膏體，他用指尖的溫度，讓玫瑰色澤在她唇間融化。
他的手指並沒有刷子那麼細膩，觸碰之下，她甚至能感受到薄繭的粗糲。層層抹開，他認真得彷彿在描繪感動世界的作品，她在那雙專注而又盈著深情的眸光中再度感受到天地混沌成了一體。
“笙煙，”朱慕禮聲線沙啞地開了口，“我不是個十全十美的人。”他摩挲著她的唇，動作溫柔，“說我小氣也好，多疑也好，我擁有的東西不許別人覬覦，我的女人更不許別人多看一眼。”
顧笙煙微張著唇，表情懵懂。
他的女人……
“我知道，妒火過重會讓你困擾，我會改，但我需要時間。”他精湛目光從她凝潤的唇移到她琉璃般的眼睛，“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給我多一些寬容，耐性和安全感？”
“你……會沒有安全感？”顧笙煙不信。
“沒有。”朱慕禮的動作停了，嘴角染上一抹苦笑，“至少在感情上沒有。”
他背過身，開啟爐子，繼續煮剛剛暫停的菜，“我的前妻在和我相處的整段婚姻中一直愛的都是別人，而笙煙，你又在最愛我的時候，將我忘得一乾二淨。”
鍋裡升騰的熱氣氤氳著他的視線，他湛黑的眼底霧氣騰騰：“我告訴自己，你會喜歡我，可心底，其實也沒那麼確定，我對女人，”他自嘲地笑笑，“一向沒把握。”
他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顧笙煙嘟嘟嘴，那次開機儀式，她在臺上看見有好幾個女人在偷偷看他。
“也許正是因為內心的不安，我才會那麼在乎韓東璃對你的示好。草木皆兵，步步為營，為的不過是擔心你被他吸引，畢竟，”他將千張煮進鍋，眉頭輕皺，“他的容貌，家世，背景，很容易讓女人動心。”
“別的女人會不會為他動心我不確定。”顧笙煙走上前，接過他手裡的勺子在鍋裡攪動，“不過我身為朱太太，很懂得什麼叫安分守己的。”
身為朱太太……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縮緊，朱慕禮眉宇間有不經意的鬆動。
“雖然我直到現在也很莫名其妙怎麼就嫁給你了，但只要我們的婚姻關係存在，我們就應該對彼此負責。或許那個韓東璃真的比你優秀比你能幹，可是怎麼辦呢？他晚來一步，我名花有主了啊。”說完，自己也覺得自己挺自戀，顧笙煙莞爾，“況且，我覺得朱先生不錯啊，在外能幫我爭取到聯泰的利益，在內又能親力親為給我煮一碗水煮肉片，還難能可貴長得這麼秀色可餐。”她繼續攪動著鮮辣的湯汁，感覺肚子都餓了，“相比之下，別的男人，韓東璃也好，李東璃也好，都相形見絀了好不好？”
在她心裡，他真的有那麼好？
朱慕禮想問，又怕她笑，抿抿唇，把話嚥下去了。
說了半天，這人也沒反應，顧笙煙回頭，有些疑惑地眨眨眼，他到底放心了一點沒有？
他被她看得不自在，耳根也漸漸飄紅。
伸手去接她手裡的勺子，卻被她輕巧避開了。
“菜都要糊掉了，還玩。”他低低責備。
顧笙煙調皮地笑，賴賴地說：“不如你教我做這道水煮肉片？以後你生氣了，不想給我做了，就換我做給你吃？”
他嘴唇微微抽動，不確定地重複她的話：“我生氣了，你做給我吃？”
“對呀。”她笑，眼睛亮晶晶，“我哄著你啊。”
他徹底撐不住面紅耳赤，生平第一次被個女人弄得要熱淚盈眶。
他一手從背後摟住她纖細的腰，另一手和她一起拿著勺子將要糊到一起的菜翻開，感覺到她身體微僵，他低頭吻著她的發：“油鍋跟前別亂動，小心燙到。”
她立刻就乖了，廚房裡，他說了算。
他貼著她，一道菜做得分外艱難和漫長。她一直在分心，臨到起鍋，也沒鬧明白是怎麼做好的。
她滿臉沮喪，他卻只是淡笑。
這一輩子做盡她愛吃的東西，將她喂得飽飽的，也是他愛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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