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朱慕禮強調了不用太緊張,可顧笙煙怎麼可能不緊張?從車子駛離昀熹會所開始,她的一顆心就高懸在空中,七上八下。
怎麼說也是見家長,她擔心自己的選擇性失憶會讓自己出錯連連,繼而讓長輩覺得莫名。
路過一箇中型超市時,她出聲喊停了車子。
“怎麼了?”朱慕禮將車滑到路邊,奇怪地問。
“我下去給你爸媽買點禮物。”顧笙煙解釋,“兩手空空去見長輩,我可不習慣。”說著,她便推門下車。
臨走前,朱慕禮探過身子,拉住她的手腕:“買東西是其次,你等會兒回去了,記得喊爸媽,這對他們來講,才是最好的禮物。”
笑容凝在顧笙煙臉上。
喊爸媽嗎?還真的是不習慣咧。
看著顧笙煙小跑進超市,朱慕禮目光收回,落在副駕駛座。一向平淡的眼底有著不易察覺的暖,他突然感到,帶著她回父母家這麼一個簡單的小事竟是那麼美好,美好到讓他體會出“家”的概念。
等了半晌,也不見人出來。擔心她在裡面出什麼事,朱慕禮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一接通,還沒等他開口,那頭便傳來顧笙煙風風火火的聲音:“馬上就好了,你過來超市門口接我,東西太多了,我拿不了。”
他應她的要求,步行到超市門口,付款處,她正在刷卡,而擺放在購物車裡那滿滿一車子的東西讓他目瞪口呆。
她這是要把整個超市搬回家的架勢嗎?
車子駛入高階住宅別墅區,顧笙煙才驚異地發現,朱慕禮父母居住的環境與他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別。
“他們也才搬入到這裡不久。”看出顧笙煙的驚訝,朱慕禮一邊泊車,一邊解釋。自佟文彥將舊債歸還給他後,他用其中一部分錢做了投資,而另一部分則為父母購置了一套兩層樓的別墅,讓他們從舊宅裡搬了出來。
“我看這裡挺大的,應該也不差你一個房間,你為什麼要蝸居在那麼小一間公寓裡啊?”顧笙煙呆呆地喃喃自語,問完之後,又想起什麼,補充道,“申明一下,我沒有嫌棄你,我只是好奇。”
薄笑溢在朱慕禮的唇角,他堅持在那裡不肯搬,不為其他,只是希望藉由她更為熟悉的環境,讓她能想起過往,哪怕一點點也好,畢竟她曾經在那裡住過。
“你想換房子嗎?”他問著,幫她解了安全帶,“想換的話,我們就換。”只是那張擠人的單人床,他必須要帶走。
“不用麻煩。”顧笙煙擺擺手,暗自想著,還不知道他們這莫名的婚姻能維持多久呢,突兀地要求換房子,也太失本份了一些。
這麼想著,突然察覺男人的動作停了。顧笙煙側頭,見朱慕禮眯起好看的眼,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沒來由寒毛豎起了幾根,她訕笑著:“你看我幹什麼?”
“你剛剛在想什麼?”他危險地貼近幾分。
顧笙煙僵笑著退後,想起這個人出爾反爾成習,她聰明地回答:“我在想,作為一個賢妻,節儉是美德,房子夠住就行,再說了,面積小一點,氣氛還溫馨一些。”
“真的?”朱慕禮眼中盈滿不信。
“真的真的!”顧笙煙誇張地用力點頭。
就在朱慕禮還想繼續追問時,顧笙煙的視線越過他,停在了從別墅大門出來的優雅婦女身上:“哎,慕禮,媽出來了。”
這話一說,她自己也暗吃一驚。
她不記得朱慕禮,卻記得他的媽媽!
對話到這裡中止。
朱慕禮落下車窗,笑眯眯地問候:“媽,你怎麼出來了?”
“我在陽臺看你車子停了半天也不下來,就看看是怎麼回事。”馮憶心說完,四下看看,“笙煙呢?”
“我在呢。”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馮憶心,顧笙煙沒來由有股親切感,聽到自己被點名,她三下兩下跑下車,幾步來到馮憶心面前,甜甜叫著:“媽。”
怪了,原以為自己叫不出口,可真的見了對方,顧笙煙卻是叫得自然而然。
馮憶心仔細看了兒媳婦一眼,滿意地發現,她整個人精神狀態跟第一次見面時完全不一樣:“上次見你,你臉色不好,我今天還專門讓阿姨煲了湯,等你來喝,不過現在看上來,氣色倒是紅潤不少。”
“呵呵,”顧笙煙撓撓腦袋,乾笑兩聲,上次見面的情景於她來說已是一片空白,“對了,”她立刻轉移話題,“我有給您和爸爸買禮物哦。”她曲起手指敲駕駛座車窗,示意朱慕禮把後備箱開啟,然後自己跑到後面一樣一樣往外獻寶,“這些是補品,還有水果……”
“下次回家,人來就可以,不用買這麼多東西。”馮憶心笑得十分和氣,“我們先進去吧,這些讓慕禮拿。”說著,也不管一地的花花綠綠朱慕禮拿不拿得了,徑自牽了顧笙煙的手,走進了別墅大門。
兩個女人和睦的背影,讓朱慕禮的眼角不知不覺染上溫暖的笑意。下了車,彎下腰,他一件一件收拾東西往屋內拿,平日讓他不屑的瑣事此時做起來卻沒有絲毫怨言,就好像一句話所形容的,為在意的人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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