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煙明白，朱慕禮和她，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她若是虧損，連帶著他也沒分紅，所以他不會隨意做決定，讓自己冒上賠錢的風險。既然他讓她籤，那麼她也就毫不猶豫地大筆一揮了。
夏際中拿到簽好字的合同，只差沒欣喜若狂，他還是按捺了好久才讓自己保持住表面上的平靜。他連說著會趕著找豐陸的市場經理，然後便興沖沖跑出了辦公室，絲毫沒留意到身後，朱慕禮那雙含笑又帶諷的眼。
這個世界上，貪婪會讓人喪失最基本的智慧。
顧笙煙傍晚接到龍悠幽打來的電話，說是顧家家庭醫生龍飛鳳舞的病歷記錄已全部轉為正楷字，她直呼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聽聞朱慕禮約顧笙煙喝一杯慶祝柏悅合同續約，龍悠幽舉雙手報名也要參加。顧笙煙解釋說慶祝的內容有點詭異，結果龍悠幽玩興更大了。不同尋常的聚會才會收集到更為精彩的語料嘛，更何況，哪怕什麼也沒有，光是看看朱慕禮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也是不錯的嘛。
夜幕降臨。
兩個女人按照朱慕禮事先給的地址來到了夜妖嬈酒吧。
推開大門，燈紅酒綠，煙霧瀰漫，男男女女，沉醉迷離的場景讓兩人下意識轉身就逃了出去。雖然“夜妖嬈”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不怎麼高階，但她們也沒想到這酒吧的層次可以低到這種程度。
“不是吧，咳咳，”龍悠幽撫著胸口，喉嚨裡還殘留著剛剛吸入的二手劣質菸草，“你家朱先生好這口？”
這男人的品味還真是不能看表面啊。
“我也不知道。”顧笙煙雙眼直接被嗆紅了，她抬頭看看招牌，夜妖嬈，沒錯啊。
兩人正吐槽著，朱慕禮的電話打過來了。
“到了沒？”
那頭，他的聲音低醇悅耳中帶著暗啞。
“到了，在門口呢，你確定是這家？”
“嗯，23號卡座，直接進來。”
“可是……”
她還想多問幾句，卻被朱慕禮直接打斷：“要麼就快點進來，要麼就直接回去。”說完，電話就結束通話了。
看著電話，顧笙煙差點氣昏掉。記得昨天他面對後勤經理時那個體貼，再想想面對自己時態度那個生硬，她恨不得直接進去殺人算了。
“走，進去！”
她咬牙切齒，拉了龍悠幽，也不等對方再做做心理準備，直接將人拎了進去。
頭頂轉動的水晶燈球不斷刺激著顧笙煙的眼睛，一閃一閃，讓本就暗黑的室內更加讓人看不分明。
隨便拉了個酒保指路，她頂著一臉的黑線在舞動的人群裡費力地穿來穿去。
“那兩個妞長得很正咧。”
一個長相邪裡邪氣的黃髮小青年和同伴對著顧笙煙二人指指點點，後者直接扭著肥胖的身軀擠過來誕笑著問：“跳不跳舞啊？”
跳他祖宗！
顧笙煙直在心裡暗罵，也沒理那人的搭訕，拉著龍悠幽埋頭找位子去了。
她真是搞不懂，去哪慶祝不好，來這鬼地方！該不會朱慕禮是故意戲弄她好玩的吧，轉念一想，不對，他沒那麼閒。
七拐八拐，總算是找到了23號卡座。
“這是我朋友龍悠幽，跟過來湊熱鬧的。”揉著酸脹的眼睛，顧笙煙隨便介紹了一下，便一屁股坐進沙發裡。
“你好。”龍悠幽略生澀地笑著揮揮手。
朱慕禮點點頭，算是認識過了。
重新睜開雙眼，顧笙煙才發現，朱慕禮的狀況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將身體的全部重量放在單人沙發一側的扶手上，修長手指微微按著太陽穴，彷彿有點偏頭痛的樣子。剪裁合身的襯衣，領口第一顆鈕釦解開了，喉結沒有規律地上下滾動，似乎正極度隱忍著劇烈咳嗽。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睜大杏眼問：“你不抽菸？”
“嗯，不會。”
他略顯暗啞的嗓音透露出一個資訊：他比她，更受不了菸草的味道。
“那你還選在這裡見面？”她看天，沒事找虐幹什麼。
“不是我，是你的夏經理用心良苦。”他的眼裡，淡淡的嘲諷浮起。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