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差一刻的時候,茱莉亞終於回來了。
她一臉疲倦,顏色看上去灰敗不堪,連著喝了兩盞熱茶,才算是緩過勁來。
她告訴胤禛,福惠仍舊在重症監護室裡,情況仍舊危急。
“肝臟和腎臟受到永久性的毒害,基本上算是廢了,目前孩子在用機器續命。”她啞聲說著,垂下頭來,“這都怪我,應該立即扔掉那碗酥酪,我真沒想到福惠會過來……”
胤禛仔細聽著,他忽然問:“茱莉亞,幼童的副本和成年人的副本是不是不同?”
茱莉亞點點頭:“副本是基於真實存在衍生出來的,這一點安德烈以前和你說過,真人強,副本就強,真人弱,副本也弱。然而福惠無論是現實中還是歷史上的,都非常虛弱,你也知道,他八歲就夭折了……”
“如果那孩子在醫院沒搶救過來,那麼副本會怎麼樣?”
“可能生命值會大打折扣,一直處於虛弱低能的狀態,勉強熬到八歲而已。”
胤禛回想起白天,福惠那個副本趴在自己懷裡,幾個小時不動也不說話,看上去真的像是有些智力障礙的樣子。
……和真正的福惠全然不同。
胤禛的心都涼了。
“難道咱們就只能看著福惠死?”
茱莉亞皺了皺眉:“倒是有個辦法可以嘗試,今晚我和安德烈為這個商量了很長時間,方案是他提出來的,但我不能確定是否可以嘗試。”
“什麼方案?”
茱莉亞說到這兒,神色變得很為難,她抬起頭來,望著胤禛,悄聲道:“能救福惠的,就是下毒的人。”
胤禛一怔:“你是說,弘曆?”
茱莉亞點了點頭,她又猶豫了好久,才慢慢道:“阿真,你還記得俞謹從前說過的吧?弘曆是個特殊的孩子,他的器官甚至可以再生。”
胤禛望著她,他忽然覺得不寒而慄!
“你想讓弘曆為福惠移植器官?!”
茱莉亞苦笑了一下:“你看,我知道你會覺得這種事挑戰了常理,很難接受。況且話又說回來了,弘曆對福惠是一丁點兒感情都沒有,恐怕就算我們願意,他也不肯。”
胤禛低頭沉默不語。
他還沒有將下午的事告訴茱莉亞,弘曆的表現讓胤禛心亂如麻,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到底該怎樣對待這孩子,才算正確呢?
茱莉亞在他身邊坐下來,她歪著頭,仔細看了看胤禛:“在想什麼?”
胤禛回過神來:“在想怎麼救福惠。還是說,這孩子和他母親一樣,都是必死無疑的命?”
茱莉亞怔怔看著跳躍的燭光,她搖搖頭,音如金石:“我不能讓福惠就這麼死了,我答應過年妃,我說話得算數。”
胤禛搖頭:“即便弘曆真的同意捐獻器官——我真是無法想象他的肝臟能摘了再生——就算可以,茱莉亞,難道不會產生排異反應?移植器官這種事,應該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的吧?”
“嗯,你說的是對的,並非什麼人都可以移植器官,但是弘曆和福惠又不同,他們之間不會產生排異反應,這個你不用擔心,一來,弘曆的器官相對於其他人屬於‘萬能型’,誰都可以用。二來……”
胤禛見她突然間收了口,微覺好奇,他看看茱莉亞:“二來?”
茱莉亞抬起頭望著他,她的臉上有一絲微笑,那笑容看上去非常複雜:“事到如今,我似乎也用不著再隱瞞這個秘密了:阿真,弘曆是你的親生兒子。”
一瞬間,胤禛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他呆呆望著茱莉亞,好半天,才磕磕巴巴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