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說著玩的。”九阿哥道,“只要是蝦就行了。他不會挑剔的。”
於是賓主三人這才落座。
十四阿哥還十分好奇,問:“椒鹽?是辣椒和鹽麼?”
十阿哥點頭:“是花椒和鹽粒。其實前不久我也很想吃椒鹽玉米,就問廚房能不能試試。結果,好傢伙!給我端上來這麼大一碗,又麻又鹹,糊成鍋巴了都。”
九阿哥笑道:“他們真不會做這個。如今的鍋和灶也不適合做這類菜餚。”
十四阿哥又追問:“這樣做菜好吃麼?為什麼十哥喜歡這種口味?”
十阿哥答不上來,九阿哥說:“他就是喜歡嚐嚐新。其實椒鹽的東西沒咱們平日裡吃的菜味道好。”
於是上酒上菜,把酒言歡,席間十阿哥又特意吩咐廚房做了水煮魚,他和九阿哥說,自家廚房水平差,沒他做得好。
十四阿哥非常吃驚:“九哥會做菜?我怎麼不知道!”
十阿哥得意道:“你不知道的多了。”
十四阿哥卻不悅:“九哥,聖人曰君子遠庖廚,你是什麼身份?怎麼能下廚做菜呢?傳出去叫外頭知道了,多不好聽!往後快別做這種出格的事了。”
他這樣一說,那倆都噎著了,十阿哥本來還想和弟弟炫耀一下九阿哥精湛的廚藝,這下也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十阿哥不服氣,嘀咕了一句“做菜是能耐!這有啥丟人的”,九阿哥趕緊用筷子戳了他一下,倆人只好悶頭吃菜,吃菜也吃得鬱悶,因為十四阿哥嚐了一口水煮魚,險些沒辣出眼淚來,他扔下筷子大叫:“十哥!這魚這麼辣!怎麼吃啊!這不糟踐東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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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阿哥氣得臉發青,他索性舀了一大塊魚肉在自己碗裡:“怎麼就不能吃了!什麼叫糟踐東西?!這不是很好吃麼!”
十四阿哥愕然看著他倆,這麼辣的菜,九阿哥和十阿哥竟然吃得津津有味,眉毛都不挑一下。
看他吃驚,九阿哥哼了一聲:“你還沒去四哥的桌上瞧呢,四哥炒的那辣子雞丁,紅紅的鋪一整碗!”
十阿哥像想起什麼來,不由嗤嗤笑:“他吃辣椒上癮,以前往家裡一瓶瓶的買老乾媽,我看著都瘮得慌。說他變態他還不服氣,有人吃辣吃成他那樣的麼?咖哩也要最辣的,什麼什麼都要辣的,現如今可倒好,成筐成筐往雍王府進辣椒,連皇上都知道了。”
九阿哥也笑:“每次我做水煮魚,他就說,加辣!多加辣!還說‘你是心疼錢是怎麼的!’逼得我把一盒子辣椒都倒上,被你們幾個罵死了,最後還不是他一個人吃光了?”
十阿哥越說越樂:“上次四哥自己辦的那桌席面,全都是辣椒,八哥出來的時候眼淚鼻涕流了一臉。說四哥成心害他,辣得路都看不清了。”
八阿哥其實不善吃辣,他在葉家吃東西一向精緻,但是回來這一兩年,天天跟著他們幾個無辣不歡的在一塊兒“聚餐”,被迫吃了無數的辣椒,也只好慢慢適應兄弟們的習慣。
十四阿哥鬱悶道:“現如今就我一人不吃辣,你們連舌頭都改了!”
然後他又問起,八阿哥為什麼不來。
“八哥這兩天腿疼。”十阿哥說,“你沒看他最近也不大去上朝了?”
十四阿哥說起此事,仍舊滿心的不甘:“八哥是灰心了!像他這樣,上朝也上得不勤,一個月難得見皇阿瑪一面,再往後不是更得被冷落了?”
十阿哥和九阿哥相視苦笑,哪裡還有“往後”?他們年底就要走了。
十阿哥就慢條斯理道:“老十四,你不明白八哥的心。”
十四阿哥賭氣道:“我確實不明白八哥,我連你們我都不明白了。九哥,你現在也學著八哥不上朝了,而且我聽說,大老遠來的門人,都被你堵在前廳不肯見,害得如今外頭眾說紛紜,越說越難聽!九哥,你這是幹什麼?你真的不在乎了?真要把咱哥幾個好容易打下來的半壁江山拱手讓人麼?”
九阿哥微微一笑:“半壁江山?老爺子還在,哪裡來的半壁江山?”
十四阿哥一時卡住。
“錢,我也賺夠了,如今除了皇上,也沒人能把我怎麼著。”九阿哥慢慢地說,“妻妾成群兒女滿堂,我什麼都有,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雖然話是這麼說,但那神色裡,卻沒有一絲的自得。
竟像是充滿了空虛落寞。
十四阿哥忍耐良久,終於還是一咬牙,道:“九哥,做兄弟的說話不中聽,你也別罵我。你以前真不是這樣的。叫我看,你是為了這洋人,才變成這樣的!”
十阿哥心突地一跳,他趕緊去看九阿哥的臉,九阿哥眉宇間雖略有不悅,倒也沒發火。
“關他什麼事?”九阿哥淡淡道,“與其說我因為他變成這樣,不如說他是被我拖累了,才落得如今這殘障的模樣。要是我從一開始就沒和他撞上……”
十四阿哥滿不以為然:“九哥這又是何必?人各有天命,這也不是九哥想的。而且九哥眼下把他照顧得這麼妥當,他該對九哥感恩戴德才是,九哥是什麼身份?他又是什麼身份?你到哪兒都帶著他,他有這資格麼?換了一般人,早跪地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