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是。”胤禛繼續道,“書信,皇阿瑪您先過目,若覺得有任何詞句不妥,皇阿瑪可以不給她。”
康熙覺得,自己這是被老四給一步步逼到牆角了。他盯著胤禛:“你真覺得有這個必要?宮裡誰不是像她那樣活?偏你就生出這些麻煩!”
“她和其餘人不同。”胤禛仍舊堅持,“兒臣也不打算做什麼過分的事,只想讓她知道兒臣在惦記她,這就夠了。”
他停了停,才又道:“皇阿瑪,不被人惦記的日子,那太難熬了。”
這最後一句話,終於打動了康熙的心。
老四看來是認了真了,他暗想,若是別的皇子,自己大發雷霆然後斷然拒絕也就罷了,但老四又不同,他是說話有分量的大臣。
雖說是君臣父子,可也不能鬧得太僵——剛剛才發作了老八,現在再來為這點事情發作老四,恐怕……不妥。
想到這兒,康熙終於不情不願道:“下不為例。”
於是,這就是禮物和書信到了茱莉亞這兒的緣故。
東西放在眼前,茱莉亞仍舊不敢相信,她猶豫好半天:“皇上,書信……您看過了?”
“看過了。”康熙沒好氣道,“囉嗦!盡是些家長裡短!”
何止家長裡短?書信從格式起就不對!竟然是從左往右倒過來寫的,而且還是橫著的不是豎著的。再仔細一閱讀,康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原來胤禛寫的全都是俗體字,還有好些都是隻剩半邊的別字,比如幣字寫成幣,開字寫成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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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體統!”康熙將書信摔在桌上,“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老四,你這書信裡怎麼全都是錯字?”
“回皇阿瑪,茱莉亞識字不多,她只認識這樣的字,若寫正規的字,她不認識。”
這算什麼理由!
康熙勉強忍住氣。又拾起書信,草草看了一遍。
全都是大白話,什麼下雪了,雪有多厚,弘曆情況怎麼樣,府裡多少人在照顧他,最近自己心情如何。九阿哥十阿哥他們怎麼出去打獵……別說引經據典。那一句句讀來,簡直像村頭農夫在和他那大字不識一籮筐的傻媳婦說話,遣詞造句毫無文采。囉囉嗦嗦不知所云。
這種書信,怎麼可能是他諄諄教導多年的皇子寫出來的?!
胤禛看出康熙的驚詫,他只得道:“兒臣只能把信寫成這樣,不然。附上太多的繁複套話,茱莉亞看不懂。”
康熙還沒看完。就把書信扔下了,他長嘆一聲。
“就這麼個什麼都不懂、糊塗蟲一樣的女人,老四,你到底看她哪裡好?”
而且還和老八爭奪成那樣!
胤禛被他這一問。竟然笑起來。
“茱莉亞不糊塗,她只是太多事情不知道而已。”
康熙也沒什麼心情仔細看那封信,草草瀏覽到最後。他哼了一聲:“新年……快樂?老四,你還想讓她怎麼樂?樂得在宮裡翻跟頭麼!”
胤禛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狂笑。
“真是胡鬧!”康熙氣哼哼道,“朕看你是越活越倒退!”
雖然是這樣斥責了,但書信和禮物,仍舊轉交給了茱莉亞。
“下不為例。”康熙哼了一聲,“拿回屋去,翻著跟頭的快樂去吧!”
拿著書信和禮物,茱莉亞回到獨居的小屋,她點燃了燈,在燈下展開書信,一句句看起來——
茱莉亞:
你還好麼?
提起筆,卻不知該寫些什麼,想說的很多,尤其又堆積了快一年,我常常覺得自己快被這些堆積的話語給壓垮了,它們不是無形之物,倒像是有形的大山。但當我回頭去看它的時候,卻只看見一片空空茫茫。這種感受,你能體會到麼?
天變冷了,又落了這麼厚的雪,好像整個世界都被凍住了。沒事誰也不肯出門,我覺得自己比夏天和秋天的時候寂寞得多,也許是因為大家都懶得出門的緣故,甚至就連家裡的女人們,話也都變少了,一個個表情就好像結冰了一樣,我都懷疑她們隨時會跑到雪地裡,高歌一曲et.it.go
但偶爾,還是會和老九他們出門去打獵,上次老九捉到一隻狐狸,活捉的,狐狸的後爪被獸夾給夾住了。我們都以為他會弄去做個狐皮圍脖什麼的,但你猜最後那隻狐狸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