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老十你那披薩,做的著實不錯。”胤禛又說,“下次給我做個咖哩海鮮的。”
十阿哥沒好氣道:“四哥就別提這高要求了。第一,咱這兒沒咖哩,第二,咱這兒也沒海鮮。上次我用的都是普通河蝦。”
“咖哩這東西,我們可以自制吧?就是孜然……嗯,其實我覺得應該弄得到。”胤禛思索道,“我回去琢磨琢磨,對了你那烤爐怎麼設計的?聽說你還弄了個人工的鼓風機?我回去也弄一個,我想烤甜點。”
十阿哥馬上說:“真要烤出來了,四哥你可得記著一人一份,皇阿瑪那兒也不能少,不然不知多少人一肚子怨氣。”
九阿哥笑起來:“一人一份?光我們這些阿哥就二十好幾個,還有那些主子娘娘,再加上皇阿瑪……你想把雍王府變成蛋糕店?就算是蛋糕店也沒聽說滿世界白送蛋糕的!”
胤禛悵然望望遠方的原野:“我才不把我的蛋糕送給皇阿瑪呢。他又不懂這其中的價值。我是很認真在做的,就算是最簡單的甜點,裡面也有工匠的精魂。他懂什麼呢?不僅不會明白我的心血,反而還會說我不務正業,嘲笑我,貶損我的努力。”
別人不知道,九阿哥他們卻知曉胤禛的習慣:你甚至可以瞧不起他這個人,但你絕對不可以瞧不起他做的蛋糕。如果你敢在胤禛面前,流露出一絲對這些甜點的輕蔑,那他一定會把你劃入黑名單,往後,連一塊餅乾都不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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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這麼個睚眥必報的人,而且總是在很奇怪的地方,變身“睚眥”。
那天出來玩,只有他們仨,他們怕被人發現,只能悄悄送紙條,以暗號約定。
最近他們也慢慢開始形成特殊的溝通方式,紙條都不留真名,胤禛的落款是dc,九阿哥會簡筆畫個阿童木,十阿哥則用阿拉伯數字10,八阿哥畫一片葉子。所談內容,儘量以只有他們知道的詞句代替,如果確實有必要保密,就用英文。而且紙條都是見即焚,不敢留下絲毫的痕跡。
“對了。老八真的不出門了?”胤禛看看他們,“成天窩家裡。連馬也不騎了,天天在家打籃球?他要進nba是怎麼的?”
十阿哥笑起來。
“今天這天氣不錯,他就該和我們一塊兒出來散散心。”胤禛說。
九阿哥輕輕嘆了口氣:“我叫了他的,他不肯出來。他不好意思見四哥。”
胤禛聽懂了他的話,也沉默起來。
一時間,三個人只靜靜騎馬。周圍安靜得只能聽見鳥叫。
九阿哥終於還是說:“四哥。別聽俞謹那混球瞎掰,八哥一直在生病,又停過幾次藥。情緒起伏大。他生的這個病,本來就容易產生攻擊性,原先他沒這麼愛無故找茬的,這你也知道。再加上藥物刺激雪上加霜……他也是身不由己。你別怪他。現在他顧他自己的健康還來不及呢,他不會再來害你了。”
十阿哥也附和道:“就是。咱現在該團結呀!不能再內訌了。不能讓俞謹那小子看笑話!叫我說,要是茱莉亞在這兒就好了……”
九阿哥迅速給他遞了個眼色,十阿哥自知多言,趕緊閉上了嘴。
胤禛聽見這三個字時。雖然臉上仍舊毫無表情,但胸口,卻像刀劃過一樣疼。
三個人在接近皇宮大內的地方分手。各回各家,裝作一副毫無交集的樣子。
胤禛牽著馬。他獨自在護城河畔逛了很久,估摸著九阿哥他們都到家了,沒人起疑心了,這才獨自往回走。
他心裡依然很難受。
他用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想將茱莉亞這三個字,壓在心底,再也不去觸碰。但十阿哥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她給翻了出來。
胤禛沿著滔滔護城河,長久的躑躅,茫然而痛苦。他一直不去正視這件事,是因為他知道他不敢。
他可以去正視自己失去了房子、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在現代社會生活的權利,他可以去正視這種種痛苦,但他無法正視失去茱莉亞這個事實。
因為只要返身一望,他就能望見心底那個大洞。
茱莉亞的消失,不光帶走了他對未來的憧憬,也帶走了他對生活的熱忱。胤禛第一次發覺,他所做的對未來的安排,很大程度上,是得基於茱莉亞的存在的,他那些美夢,是得有茱莉亞在,是要倆人攜手才能完成的。
現在茱莉亞不見了,離開了他,只剩下他,獨自艱難跋涉在毫無生趣的人生中。
胤禛一點都不相信俞謹的那些話,一個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