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冷月,顧夕朝走在熟悉的村子裡,卻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早晨的那些畫面越來越清晰,夜風也冷的厲害,他不由的開啟酒壺,大大的吞了一口。
烈酒從口腔到喉嚨烈的嚇人,他的一雙眼睛不知何時變得渾濁,心中越來越怒,也越來越茫然。
王管事、兄嫂、這些人最讓他憤怒,但是他能殺他們嗎?
心中怒火與理智互相征伐,顧夕朝已經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前世今生,在他的腦海中如同一團亂麻。
“放手,你放手。”
一個孩童的聲音在前面傳來,顧夕朝下意識的走了過去,卻見在村子的小道上,今早勾了他一腿的潑皮正在按著一個小男孩,搜他的身。
“我都看見了,王管事今天高興賞了你一小吊錢,在哪兒,拿來!”
“那是我的錢!”
“尼瑪的!”
潑皮一巴掌打在那孩子的臉上,小孩子怎麼挨的住這一下,頓時被打蒙了,滿口鮮血。
潑皮終於從對方的手掌心找到了那一吊錢,將它美滋滋的拿在手上,又給了那孩子一腳道:“不知道我是誰啊,還敢跟我軸!”
顧夕朝看著這一幕,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酒,走到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身邊。
“你恨他嗎?”
孩子抬起頭來,擦著眼淚詫異道:“小二,你不是走了嗎?”
“你恨他嗎?”
月下,顧夕朝那張飲了酒的臉顯得具有莫大威嚴,孩子嚥了口唾沫,鼓起勇氣道:“當然恨他,他搶了我的錢,還打我。”
“那你想他死嗎?”
顧夕朝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月光的陰影籠罩在他的臉上,讓那一張臉上說出的話語帶著莫名的神性與魔性。
孩子的腦中不知閃過了怎樣的思緒,火辣辣的臉上,憤怒的脫口而出道:“這個壞蛋,我巴不得他去死!”
“我明白了。”
顧夕朝點頭,當著這個孩子的面抽出刀來,向那個潑皮離開的方向行去。
孩子有些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麼了,猛地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
顧夕朝突然停步,看向他,將手指抵在嘴唇上。
“別告訴別人。”
孩子連忙點頭。
顧夕朝向著前方追去,很快看到了潑皮。
月色安靜,顧夕朝的腳步聲雖然輕,但不是微不可聞,對方很快發現了他,顧夕朝腳下加速,對方轉回頭來,看到的,是一雙近在咫尺嚇破了他肝膽的眼睛!
既然下定決心要殺,顧夕朝就不會手軟,酒已盡數入喉,眼中的殺意凝成實質,手中直刀也變的順手,如同佩戴多年的老友——他彷彿天生就適合爭殺!決絕到了極致,刀出都快三分!
潑皮慘叫一聲,抬起的手還沒擋住,已是被直刀砍中脖子!
慘叫嚥下,鮮血噴出,這位橫行鄉里的大潑皮便這樣死了。
滾燙的鮮血噴在身上,染紅他的衣衫他的臉,顧夕朝喘著粗氣,忍不住低吼一聲,然後冷笑一聲,再哈哈一聲,轉身離去。
好痛快!也好可怕!
人竟然如此脆弱,刀竟然這麼快,血竟然這麼腥。
殺人償命,若是被人看到是他殺掉的潑皮,那麼報上去之後,別說是缸瓦村,就是青山鎮都要派人緝拿他,就算沒有其他人看到,還有剛剛那個小孩子看到了。
也就是說他的生死一定程度上是寄託在那孩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