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今天上午告白了高二的鳳鳳老師?還被她告了校長說你耍流氓,梁校長沒訓你嗎?”小雪老師突然聲音輕柔的開口問道。
冥天苦笑著拿起一支筆,手指連轉道:“怎麼沒訓啊,下午第一節語文課以後,我一進他辦公室,差點沒把我罵死。”
“咯咯咯。”小雪老師掩嘴輕笑,又問,“要不要我幫你,我跟鳳鳳私交還不錯。”
“不不不不!是有一件事情和她有一些關聯,我只是一直不太確定是不是她,今天上午,也是想看看她什麼反應,到現在我還是不太確定。”冥天搖了搖頭,偷偷朝後面看一眼,心裡琢磨起身後那個女人來。
“哦。”小雪老師回了一聲。
兩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都已經是為人師的年紀了,卻一如當年一樣,沉默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互相捉摸著對方。
雖然主角不是“張春雷”,可他知道張春雷的一切。
“唉,梁老師都老了。”半晌,小雪老師再一次開口,語氣平淡,
可背對著她的冥天看不到,此刻她很緊張,手裡的筆已經被她捏變形了,拇指發白。
冥天仰著頭,靠在椅子上,想起老梁給自己看了一眼當初他們的畢業照,忽然有幾分感慨,說:“是啊,誰能不老呢,人活著就是這樣,從生而不懂,到學而知之,又到成家立業,最後,鬱鬱而終?”
“噗嗤!”小雪憋不出輕聲一樂,低頭將臉藏在頭髮裡,道,“哪有你這樣的,你平時就是這麼教語文的嗎?”
冥天微笑,看著桌子上的筆記本,歪頭說:“怎麼會,我可是個很嚴肅的老師,是某個學生教我的。”
小雪老師忽然仰起頭,看著自己貼在方格里的藍色課程表,感慨的開口道:“你說,誰能想到我們會從同班同學,然後成為同一個辦公室裡的老師,並且還在同一個學校裡,其實有時候,我會想,我們是不是還在上學呢。”
“這樣挺好的,就像咱們班級裡養的那些小花,春天長出嫩芽,夏天開出鮮花,秋冬結為枯種,到春天再次發芽,
我想,我還是幸運的,能跟著栽花的人一起,一起迎春,一起渡夏,一起入秋,一起守冬。不斷地在這片屬於我們的‘出生地’,一起,迴圈往復下去。”冥天微微仰頭,微笑道。
他能清晰的聽到,安靜的辦公室裡傳來的微微抽涕,但他卻和她一樣,一直不曾後頭,一直對著空氣說話。
小雪老師強忍住抽涕,任憑眼淚滑落,低頭看著藍色的鍵盤,依舊微笑道:“不愧是個教語文的語文老師。”
“是啊,不愧是個教語文的語文老師。”冥天仰頭剎那,眼底有淚痕劃過,他心想的是,“多好一個姑娘啊……”
門口的門縫裡一串眼睛自下而上排成了一列,從冥天這個方向,隔著螢幕的反射,能清晰的看見,也多虧小雪老師坐在自己後面那排,不然還不得被這群偷聽的“眼睛”嚇死。
下午沒有課的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聊到快樂時微微一笑,聊到傷心時默默無語,一直到太陽偏西,陽光劃過最後的地平線,兩個人才各自出門。
也多虧了那群有人性化的“眼睛”,他們才能有空間聊這麼久。
開車離開的冥天,在路上飛奔疾馳,忽然他自語道:“我是不是欠她一場初戀的告白呢?就像於影那樣,不過,好像不是我吧,可……唉,因果加身,因果加身啊……”
想著想著,車開的更快了。
……
高二三班教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