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蕪跑過來,慌忙搖頭道:“娘娘,窗幔都是國主命人取下來的,說一切都為了娘娘好……”
“國主……國主……”窅娘喃喃說著,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忙伸手觸及自己腹部,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此刻已是平平坦坦,小腹傳來的隱痛讓她驟然醒悟發生了什麼,她失聲尖叫起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菁蕪不敢說話,畏畏縮縮地垂立在窅才人的床側,窅娘一把揪住菁蕪的手腕,鼓出了眼珠子,咬牙切齒地問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發生了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窅娘鋒銳的指甲深深嵌入到菁蕪的面板中,她額上青筋暴露,目光如蛇,死死地盯著菁蕪,菁蕪受不住她逼迫的目光,只得惴惴說道:“娘娘那一晚敬驚嚇過度,動了胎氣,以至於……以至於……”
菁蕪見窅娘的神色驚變,如死人般蒼白無色,便再也說不下去,強顏歡笑道:“娘娘還年輕,這一次落胎算不得什麼,以後有的是時日……”
窅娘的指甲嵌入了菁蕪的手腕中,那一抹抹濃稠的鮮血自菁蕪的手上蜿蜒流下,菁蕪也不敢喊痛。
窅娘的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問道:“你說什麼?你說落胎?什麼落胎?……”
菁蕪低低地喚道:“娘娘……”
窅娘突然失狂地大笑起來:“怎麼會?本宮的孩子好好地!好好地!怎麼會突然沒了?你在騙本宮,你一定在騙本宮!”
菁蕪怯聲道:“娘娘,你這個樣子實在讓老奴擔心,只要將身子將息起來,遲早,娘娘的這肚子還是會隆起來的……”
“滾開!”窅娘使勁推開菁蕪,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本宮的安胎藥呢?本宮的安胎藥在哪裡?本宮要喝安胎藥!”
怎料她的身子太虛榮無力,以至於剛從床上起身,就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腹部傳來一陣陣噬骨吞心的劇痛,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窅才人不得不接受已經小產的事實,她緊緊捂住劇痛的小腹,疼痛讓她清醒,也讓她幾近瘋狂,她淒厲地尖聲道:“是誰害的我!是誰害死了我的孩子?是周嘉敏!一定是周嘉敏!我要去取她性命!我要她還了我的孩兒!”
“沒錯,的確是我。”殿門赫然開啟,隨著刺眼的光芒,嘉敏已立身於門中,她大步走進,冷冷地睥睨著腳下的窅才人。
窅娘呆了呆,突然伸出乾枯的爪子,尖利地想要刺入嘉敏的脖子,只是她身體極為虛弱,尚未觸及到嘉敏時,就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窅娘恨極,翻動的白眼珠幾乎鼓出了眼眶,她一字一字地咬牙道:“周嘉敏!你是不是在我的安胎藥中下了毒?”
嘉敏冷冷一笑:“你的安胎藥乾乾淨淨,你所使用的那些下作手段,我一樣都不屑!難道你還不知道?你之所以有今天,全是你自作自受。”
窅娘又怒又驚,又疑又惑。
嘉敏輕輕撫著那桌上的幽蘭花朵,冷笑道:“你喜愛這些花兒的香味,以為這樣就能增添你室中的芬芳,可以祛除你腳上的穢氣,殊不知,你所喜愛的這些花都是有毒的,這些花兒看則嬌豔,嗅則芬芳,實則讓你頭昏腦漲,那芳香的氣味一縷縷侵襲你的鼻息,一點點地滲入你的骨髓,一點點地折磨著你,一點點地讓你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一點點地讓你再無藥石可醫……”
那一句句話彷彿是緊箍咒似的,念得窅娘頭疼欲裂,她緊緊捂住了耳朵,嘶喊道:“別說了!別說了!”
她的手奮力夠著了桌案,使勁一揮,桌案上的一盆君子蘭“怦然”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有幾片銳利的瓷片濺到了她的胸前,在她的胸前割出了一道道鮮豔觸目的血痕。
嘉敏幽幽冷笑:“還有,你當真以為見到了鬼?當真以為這宮中有鬼魂要來害你?你那晚聽到的嬰兒哭,實際上不過是本宮在你殿中池塘所放的幾條大鯢魚,那魚兒的鳴聲,恰恰就似嬰兒的啼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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窅娘大震,驚得跌坐於地,吶吶道:“原來從來……從來都沒有鬼……”
“是啊,窅娘,世上本沒有鬼,鬼在你的心中。”嘉敏頓了頓,向窅娘投去驟然犀利的目光,“只因你取走的性命太多太多!”
窅娘渾身驟然一凜,她突然從地上撿起一塊鋒利的瓷片,突然向嘉敏的脖頸扎去,嘉敏偏了偏頭,一手反握住窅娘的手腕,再狠狠地往前一丟,窅娘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嘉敏冷冽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窅娘尖銳地厲聲喊了起來:“周嘉敏!我咒你不得好死!”她的聲音如撕裂的帛,尖銳呼嘯,“你這個陰毒的女人,我才不信你所說的話,分明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嘉敏冷冷道:“我害死了你孩子?那又是誰害死了我姐姐的孩子?仲宣在胎裡就中了毒,以至於他出生後身子孱弱,受不得丁點兒驚厥,才至於小小年紀就已夭折;而我那可憐的小公主,我都來不及看她一眼……窅娘,這失子之痛如何?是不是這世上最慘烈、最悲傷的痛?是不是讓你痛不欲生?這樣的痛,你終於感知到了吧?”
窅娘從地上掙扎著起身,她的身子已是極為虛弱,卻仍然是咬牙切齒,眸色中似乎要噴出火來:“我要稟告國主,我要讓國主為我做主,我要讓他知道你是如何歹毒的女人!”
嘉敏不屑地勾了勾唇角,眸色冷如冰霜,窅娘恨道:“你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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